沒有倚翠打理,影五又是個粗人,裡頭有些亂。卻亂的很有規律。
崔韞倒沒四處打量,他坐下。指骨分明的手抬起茶壺,倒了杯熱水。
影五見無需伺候,很有眼力見的退出了賬子。
“若是不舒服,燒雞油膩也不好再吃,我這邊還存了不少點心,不如吃些墊墊?”
“也行。”
沈嫿將點心取了出來。
帳內的兩人,相對而坐。
崔韞喝了熱水,已有些緩解。又接過沈嫿送來的點心。
細嚼慢咽,很是文雅。
“好吃麼?”
“還不錯。”
沈嫿有些驚訝。
這點心是前不久韋盈盈給的。她吃了幾口,嫌過甜膩得慌,卻不想崔韞眉都不皺一下,眉眼放鬆,好似挺享受。
是了,他挺會吃甜的。
“平素一道用飯,桌上的糖醋菜和甜品也沒見表哥會多夾幾塊?”
崔韞如實道:“早些年沒嘗過苦,便覺得世間一切都該是甜的。後領略了愁滋味,就不太敢碰了。”
“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男子比女娘還嗜甜,說出去也不光彩。”
他所言,不無道理。
鐵麵無私的大理寺卿,喜歡吃糖,怕是讓人知曉,威嚴也能少了一半,徒增笑料。
“日子苦,才更該吃些甜的。”
“表哥如今萬事順遂,難捱的日子也儘數過了。”
沈嫿:“往後你若想吃甜的,就同我說一聲,我哪日高興了,就偷著給你藏些,保證瞞的嚴嚴實實。”
崔韞看著她。眸色溫暖,嗓音冷清卻也溫柔:“我原先不想那般急的。”
“總想著你我之間慢慢來,左右你還在守孝。無需急於一時。”
沈嫿聽的茫然。
“可我又想著,守孝時間太長,你總會不安。我也不該仗著你勢單力薄這般欺辱你。金銀首飾,錦服華裳不過身外之物你也儘數不缺,那就隻有徹底落下名分了。”
沈嫿不曾想,崔韞還想大辦認親大禮。將表兄妹的身份徹底坐實。
她感動不已。
“名分不名分的,那都是虛的。表哥心裡有我,莪就不在意。無需這般麻煩。”
崔韞深知沈嫿的顧慮。
“此事的確不好大張旗鼓,免得失了你的孝道,可該有的禮數,斷不能少。”
“伸手。”
沈嫿無比感動的伸過去。
“我聽說,你將血玉給了絨姐兒。”
崔韞取出一份玉鐲,無棉紋、雜質。水足飽滿充盈,質地純透暈著淡淡光澤。
他給沈嫿套了進去。
沈嫿定神看了一下。有些驚喜。
“表嫂嫂也有一塊相似龍石種的,說是冬暖夏涼。”
崔韞用鼻音應了一聲。
“恩,是祖母早年備下的,留給崔家兒媳。”
沈嫿笑容滿麵,很給麵子的‘哇’一聲。
“祖母真闊綽,這可比血玉還值錢。”
崔韞喉結滾動。
“等這次回去,我便讓阿娘安排提親一事。”
沈嫿:“嗯嗯嗯,我自然配合的。”
她還想在說什麼。整個身子徹底僵硬,女娘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凝滯。
她驚愕失色:“提親?”
見她這般,崔韞眯了眯眼,似有不虞:“你不願?”
沈嫿一口氣險些沒喘過來。
不對不對,一定是哪裡不對。
在崔韞的視線下,女娘顫顫抖抖的抬手,死死掐住了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