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姬謄似笑非笑:「你倒是毫不隱瞞。」
崔韞慢悠悠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指腹摩挲著杯壁的繁複紋理。
「三皇子今夜前來,不也是毫不偽裝。」
姬謄聽到這句話,反倒陰晴不定的又笑了。
都說當時的邵貴妃,美豔動人,其子模樣肖似。姬謄便是瘦弱,可眉眼卻透著日後的濃豔。
「那不妨說說,都調查到了什麼?」
「不多,可也不少」
崔韞不輕不重的笑了笑:「可然,憑什麼告知?」
姬謄倒也不氣,他好似在提醒一見罪平常不過的事。
「不知崔侯可知一句話?好奇心太重的人,死的越早。」
崔韞黑眸沉沉,絲毫不懼,反倒在氣勢上死死壓了姬謄一頭。他見姬謄手中的茶見了底,不忘又給其滿上。
「是嗎?」
他涼涼道:「本侯真是怕極了。」
姬謄:……
很快,帳內陷入死寂
習武之人自能聽到遠處,來自士兵巡邏整齊的腳步聲。這個時辰,怕是不少達官顯貴早已安寢睡下。
崔韞的營帳自然是好的,位置好,其中陳設齊全。不似姬謄的營帳,隻堪堪擺了一張榻,隻要一翻身,就能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
對於此等不公,姬謄卻接受的很平靜。也不知多了多久,他再張口時,卻少了先前的劍拔弩張。
「當質子的那些年,我起先沒想過活著回來。」
那時,他的日子遠比現在的差。
他被送出大祁,麵對的都是些粗獷的麵孔。語言不通,習俗不同。可這不是最可怕的。
剛到不久,他就被淩辱關進狗窩鐵籠。
——大祁來的小畜生,自該同畜生一道。何必把他當人養?
帶著厚厚一層汙垢的碗,被人踢了進來,那早已餿了的飯菜,灑落他一身。
——狗東西,還不吃麼!一粒都彆剩,不如再舔乾淨。
所有人都以此為樂。.
畢竟,他就算死了,大祁也不會為此大動乾戈。
「當年,你父親悄無聲息,曾在我重病一心求死時千裡迢迢曾偷偷看過我。」
崔韞眯了眯眼。
姬謄眸中暈染著溫情:「他送來了對我而言,極為珍貴的物件。」
」他的恩情,我銘記於心。」
自那日後,他學會了低頭,阿諛奉承,還有卑躬屈膝。
他沒忘,淮安王府的上百條人命。
他永遠記得邵貴妃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側道。
——譽兒,你舅父最疼你了。你剛出生,他就親自打造了兩幅金鎖,一個給你,一個給你舅母腹中的孩子留著。
——姬昌昶陷害他!那時你才一歲,淮安王府橫屍遍野,你舅母剛誕下還不曾睜眼的孩子,也一並喪命。
邵貴妃的神智也變得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隻要爀帝不出現。
她還能抱著姬謄,溫溫柔柔的給他梳著發。
每次見了爀帝,被壓著疼愛後,她就會陷入了癲狂。會掐著姬謄的脖頸。
——我在冷宮總是惦記外頭的你,生怕你病了,餓了。所以我討好他,好不容易從冷宮出來。親自撫養你,可我憑什麼為了你隱忍,你怎麼不去死!
隻要她溫順,爀帝自然愛屋及烏會對姬謄好。
太子有的,姬謄有,太子沒得,姬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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