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要買的物有件很多,得知她要去錢莊支取銀票,影五忙建議。
“娘子要買什麼直接記爺賬上就成,何許自個兒掏腰包?”
換來沈嫿陰陽怪氣。
“我這般莽撞,適才險些將崔侯還沒一個月的女兒給流小產了。哪裡好意思用他的錢呢。”
女娘:“萬幸沒事,不然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影五不說話了。
小七忙低下頭。
錢莊,顏宓將這些時日攢的銀子送上。她說話不急不緩,溫柔好聽。
“掌櫃不妨對對賬麵,當時我囊中羞澀,隻能每年還上些許,今兒這筆還上,大抵是還清了。”
掌櫃接了過來,他拿起算盤指尖快速撥動,開始清算核實。
“當年,是謝世子取銀票給您周轉,是您非要立下字據。起先他不收,您就將銀子送來錢莊,打到他名下。這麼算算,也有五六載了。”
顏宓有過些許恍惚。那些記憶紛至遝來,讓她嘴裡微微泛苦。
當年,她急需一筆銀子。
父親得知斥責她忤逆不孝,母親更是怒言。
——這些年白養你了,你彆忘了吃的是顏家的飯!
就連祖母,都沒見她。
無疑,女娘進退兩難。
她每個月是有例銀發放,可如何也攢不長久。尤其這件事後,母親更是將她的例銀扣了大半。
她抱著首飾去當鋪,可提督府早已放話,哪家當鋪敢收?
走投無路時,謝珣出現了。
馬上的少年鮮衣怒馬,微壓低身子擋住她的路,又仔細去看她。
“顏家的,是誰欺負你了?”
“你同我說說,沒準還給你做了主。”看書喇
顏宓咬了咬唇。
這番話,她是一個字也不信的。謝珣不會給她做主,兩家的恩怨擺在那裡。
可她卻隻能亂投醫,甚至低著頭羞愧出聲:“你能借我五百兩嗎?”
她以為謝珣會毫不留情的拒絕。
卻不曾想,隔了許久,她聽到一個好字。
他說。
——顏宓,你哭什麼?
——五百兩而已,不用你還。
她才不要欠這份人情。
她得還。
再後來,西北戰事起,謝珣出征。
她偷偷去送行。謝珣卻在人潮中一眼瞧見了他,少年郎卻是很快挪開視線,上馬掉頭,出了盛京城。看書溂
顏宓就這樣,聽著他凱旋出征再凱旋再出征的消息。
直到收回善城的那次出征,她被韋盈盈拉著,又去擠在送行的人群中,謝珣忽而朝她走來。
他語氣不明道。
——顏家的,都說了不用你還,我借你銀子可不是心善。顏家欠謝家的,你阿娘欠我姑母的,還有你欠我的,你得記一輩子。
顏宓的確記了,刻刻不敢往。
明明她和謝珣的交集就那麼幾次,甚是說的話一雙手都說的過來。可她就是將那些女兒家的思慕,悄悄的全部放在那個人身上。
明知不可為,卻偏偏為之。
“顏娘子。”
剛入錢莊的沈嫿有些意外的喊了一句。
顏宓回頭,當即晦暗的眸光微亮。
“娘子,您該回府了,夫人的叮囑可莫要忘了。”身邊的奴婢冷不丁提醒。
顏宓仿若未聞,她好似一條瀕臨而亡的魚,朝沈嫿綻開一抹笑來。
算起來,沈嫿其實許久沒見她了,先前春獵,她被提督夫人盯得的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