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他此刻提及,心臟都在抽搐。也許是他杞人憂天,才會生了荒誕的想法。
可……
“我止不住的在想,他能對漾漾下手,誰能保證不會對阿娘下手?”
還能有什麼,是這種畜生做不出來的。
沈雉有過片刻的茫然,低聲喃喃。
“我和阿娘若亡故,漾漾該怎麼辦?”
“她自小就被寵的無法無天,是受不了這個刺激也吃不了苦的。”
在淳筠麵前,他還得強裝鎮定,可此刻,沈雉頹然癱坐。
他含恨:“沈巍定會再娶,沒準將外頭那個見不得天日的外室抬正,人心醜陋可怖,樹倒猢猻散,屆時有幾個人會真心待她?”
“我也是個懦夫,壓根不敢去想。”
所以,他不允許這件事發生。
沈巍,絕不原宥!
“阿娘同意和離,可我覺得還不夠。”
倪康端著煮好的茶水過來。他很貼心的送到沈雉手裡。
“彆的不提,漾漾這些年憑什麼經曆那些苦楚。”
沈雉說到激動處,手裡多了一物,他順手砸了。再掩麵痛哭。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們也有血有淚,總要發泄。不同於女娘的啜泣沈雉是壓抑裹挾陰霾,失聲的哭。
崔韞瞥了眼茶色,挑剔的沒去嘗。
“煮久了。”
倪康:……
合著他就不該出現是吧。
“漾漾三天兩頭的發熱,大夫成了家中的常客。有一回凶險,險些沒熬過去,府上眼看著就要操辦後事。是她命大,這才等到了你們。”
可她明明不用受這些罪。
崔韞越來越沉默。醫書也被他捏的失了形。
“彆家女娘那般肆意在馬路上追鬨嬉戲,吃著街上的各種零嘴,她就眼巴巴的看著。”
“彆說跑,她走幾步路都沒勁兒,分明是個鬨騰女娘,可那時卻總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咽咽口水,還要反過來安撫他。
——漾漾不饞,更不喜和這些沒規矩的人玩樂。
所以。
沈雉視線總算落在倪康身上,一字一字道。
“我要讓他一無所有。可還遠遠不夠。”
“這種毒,他也該嘗嘗。”
這是他來此的目的。
“我是醫者。”
崔韞淡淡:“再加一座山。”
倪康二話不說:“不是難事!”
將相衝的兩味藥全部提煉成毒,加重劑量,一副藥下去,就能立竿見影。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細細的雨。
滴答滴答。
沈巍回來時,已是極晚。
他剛要入府,卻見了熟悉的人:“雉哥兒?你怎麼還不歇下。”
沈雉溫潤如常。
“憂心阿爹為了不爭氣的二叔而動肝火。您是家裡的頂梁柱可不能傷了身子。”
“兒子便讓倪大夫開了藥給您補補身子。是親手煎的。”
說著,他從小廝手裡端過藥。
沈巍有過片刻的遲疑。可沈雉中途又收了手。
他審視:“怎麼了?”
沈雉無奈:“涼了。”
沈巍聞言,笑著接過來:“你的心意,阿爹怎能浪費了。”
說著,在沈雉的注視下,毫不猶豫的飲下,一滴不剩。
天際轟隆一聲。
沈雉卻笑了。
他告辭了沈巍,這次沒撐傘,就踱步在雨幕裡。
——是非審之於己,毀譽聽之於人,得失安之於數。
是非由自我審察,毀譽由彆人評說,得失聽從天命。
原來是這意思。
後悔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