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芳讀的是淑女學院,對樂器、珠寶鑒賞、插花之類的還有點心得,情情愛愛的電影也看過不少,古文化領域她一竅不通。本來就站在逆向處,卷軸是倒過來的,看不真切,加上秦淮用的是草書,筆勢連綿,縱橫奔放,程芳瞧著純粹就是鬼畫符,完全不解其意。
彆說她,梵家眾人也瞪圓了眼,毛筆這麼難駕馭的東西到他手裡竟然如此服帖,筆鋒遒勁力透紙背。
“這是什麼字體?”
“家裡好像掛了一副類似的,是草書吧!”
“我的天,他才多大?竟然會這個!大爺爺努力了半輩子楷體都還沒學好……”說這話的是梵絡,剛說出口他就暗道一聲糟,一不注意忘記了,老爺子的書法的確不怎麼能見人,那是天賦所限,他其實很喜歡寫字的,總說能修身養性。
梵天恩知道自己在書法領域是個菜b,知道是一回事,他很不喜歡聽批評的話,換了平時指不定就請家法收拾這小子,今天他卻傻愣愣看著案桌的方向,壓根沒聽到這番話。
這隨性的姿態!
這灑脫的筆畫!
這是狂草!真正的狂草!!!
梵天恩臉色漲紅,他興奮到了極點,沒讓小輩扶著自個兒就走到秦淮身邊去,正麵看那副字。他已經很努力了!真的很努力!完全不懂。
人人都覺得文藝界泰山北鬥格調高,彆管錄節目或者到高校給學生們演講都是穩重的、矜持的、很有大師風範。
就在今天,梵天恩跌落神壇,偶像幻滅!
他乾了什麼呢?
他站在案桌後麵盯著卷軸看了好一陣,開口問:“年輕人要尊老,寫的什麼?快翻譯翻譯。”
狀元郎好脾氣,他將毛筆遞到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另一邊的顧天梟手裡,抬起右手虛指一下,說:“這是古代的經典名句。前一行是【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後一行是【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說到這份上就算是傻子也聽明白了。
他落筆之前還看了程芳一眼,原來是在這兒等著。
諷刺這位裝|逼不成險些當場現原形的闊太太不知天高地厚?
大聯盟每天都有各種罵戰,這麼經典的真是少見,拿古文學來羞辱人也太拚了,不好好解釋對方指不定還聽不懂。
……
賓客們先是用景仰的目光看著秦淮,然後又有兩種不同的反應。一半的人那個唏噓感慨,梵家號稱星域聯盟底蘊最深的文藝世家,大boss梵天恩竟然看不懂這麼一副小年輕隨手寫的字,這也太幻滅了。更多的人是忙著嫌棄程芳,像她這麼能作死的真是很少見。
先是在沒有任何真材實料的基礎上吹噓自己,說什麼很有文學造詣藝術修養,想用這種下作手段忽悠梵家人,忽悠不成反被草,先寫把遮羞布丟了。
後又質疑秦淮送上那份大禮的真實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人家是請槍手寫的,想把他逼出原型,她乾得實在太漂亮,成功將秦淮送上神壇。
這幅字無論遠看近看,無論立意結構,都沒話說。若不是卷軸太過嶄新,墨還濕著沒乾透,他們真會以為這是從遺跡出土的。
“我一直以為秦家全是隻會賺錢隻會勾心鬥角的貨,我錯了!錯得離譜!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就秦淮剛才露的這手,簡直是至高神降臨的節奏!!!”
“他這麼年輕,一天練多久才能寫這麼好的?”
“牛|逼成這樣咋進了老二軍校?有這實力完全可以當書法大家的關門弟子了!再不濟報個特招,哪個學校去不得?”
“看秦家人的反應,該不會是才知道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