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一行人是要去百花城治病,婦人溫和一笑。
“我們正是百花城之人,諸位若是不嫌棄驢車簡陋的話,我們母子或可載各位一程。”
驢車雖然簡陋倒也寬敞,林青梅謝過以後正準備去將晏琮叫醒,卻見他自己出來了。
他直愣愣的看向林青梅,遲疑了半晌。
“娘、娘子。”
林青梅看見他眸中出現熟悉的呆愣,不由遲疑,莫非他又傻了?
用試探的語氣問他。
“夫君!可有不適?”
果然就見晏琮黑亮亮的目光投了過來回答她,“夫君沒有不適。”然後飛快看向驢車。
目光閃過一絲林青梅沒注意到的不自在。
林青梅歎息,他恢複正常忘記自己時氣憤,他記得自己時又心疼。
蔣嬸子一邊親親熱熱的和林青梅搭著話一邊幫忙抬東西。
“木娘子啊,你們來得可巧了,正好趕上百花城最熱鬨的時候,再過幾日那城裡可就百花盛開美不勝收了!”
因為掩飾身份,所以林青梅對蔣嬸子和長孫淵皆是用的化名,林青梅作木青梅和晏琮作王宗。
林青梅聽那常風提過,下個月月初,百花城將會舉辦這一年最大的盛會,春花晏。
附近的,甚至有遍布全國的愛花人氏來此觀賞,還有比賽,每年都會選出花王。
種花為生的晏家自然也是參加過的。
長孫淵去將那馬車背後困住的趙三拉出來,看了一眼整裝上驢車的林青梅幾人,道。
“既然這個賊人是銅縣的,那我順路將他帶去銅縣,便不與你們去百花城了。”
林青梅這才知道人家大將軍要去的地方完全是反方向,此行根本就是專門送他們,不勝感激,想到他買酒之時似乎沒帶錢銀,便拿出一張銀票。
“你這是何意,瞧不起爺了?”
長孫淵眉頭緊皺不屑的看著遞過來的銀票。
林青梅從之前的談話便知道這人怕是自小含著金湯匙出聲,鞍前馬後有人伺候慣了,所以對這些世俗之事根本不在意。
“還請大人勉強收下,一路上承蒙大人照顧,無以為報隻能以這些俗物聊表心意。”
見長孫淵有些遲疑,林青梅趕緊說出自己另一個請
求。
“其實還有一事相求,因想著大人遲早會回到邊疆,我有一閨蜜被他跑的朝廷要犯人拐走了,有人指點說逃亡的邊疆,若那犯人在邊疆被抓住了,我那閨蜜還請大人照顧一二。”
長孫淵看了林青梅一眼,見她目光誠懇,終於才收了銀票,還道了一聲多謝。
隨後問起那閨蜜的樣貌姓名。
聽聞那要犯是南陽知府的家屬後邊帶著匪徒離開了。
林青梅看著飛馳離開的身影,不由失笑,想來那汗血寶馬被捆在馬車下慢悠悠的拖車,還真是委屈了。
忽然手邊一緊,晏琮不知何時站在她身旁正不開心的盯著她,但林青梅回頭他便趕緊放開手。
林青梅失笑追了上去,捉住他的手,感覺他好像抖了一下。
上了牛車蔣嬸子目光慈藹的定在二人的手上,感慨道。
“你夫妻二人感情可真好!我瞧著王公子和我家二牛年歲差不多,也不知道我家這個不成器的,什麼時候才能取個媳婦回來!”
此話一出,一直在車頭埋頭苦讀的少年,不滿的放下書,懊惱的對著蔣夫人糾正道。
“都和您說了不要再叫二牛,兒子分明有名字,蔣汐元!”
蔣夫人失笑:“你在娘眼中永遠都是小二牛,等你什麼時候娶媳婦了,我就叫你汐元。”
蔣汐元癟癟嘴又將書拿回手裡,嘟囔了一句。
“功名不成,何以成家。”
蔣夫人聞言,忽然激動得拔高了聲音,瞪眼:“你還抱著去考科舉的心思!”
蔣汐元不甘示弱:“那您就說說說為什麼不讓兒子考取功名,兒子方才十七,十二歲考秀才,十五歲又考了進士第三名,你說說這方圓百裡還找得比我更厲害的嗎?”
此言一出林青梅三人皆是震驚的看了過去。
這也太巧了吧?
意識到還有外人在的蔣汐元不自在的收了收聲,覺得讀書人太過張揚似乎也不好,輕聲哀求。
“娘,您好歹就讓兒子考一次吧?”
蔣公子的情況讓她想到了晏琮,林青梅不由替那蔣公子出聲相勸。
“蔣公子才高八鬥,確實難得,蔣嬸子有何苦衷不如與蔣公子再商議商議,若不讓他繼續考,著實可惜。”
蔣嬸子見兒子一臉堅定,忍
不住歎氣,卻依然什麼都沒說,隻道再想想。
晏琮忽然背對著林青梅睡在一旁的乾草上。
“嗯?怎麼了?”
林青梅轉身去看他。
晏琮眯著眼睛,嘟囔了一句:“困。”
林青梅想讓他睡在自己腿上,卻發現他已經背對著自己睡的死沉,便沒管他了。
晏琮倒進乾草堆,實則不是困了,而是一股一股的陌生記憶湧進腦海,令他頭腦脹痛,逐漸清晰的畫麵令他臉上火燒火燎。
他竟然做過那些事情,像個孩童撒嬌賣乖,還求吻!
晏琮僵著身軀,快要繃不住。
等林青梅替他洗澡的畫麵被回憶起來之後,他呼吸一滯,整個人從臉到脖子通紅,忍不住翻了個身將自己往草裡埋得更深了。
林青梅和蔣嬸子搭著話,餘光瞥見晏琮整個人趴在了草裡,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翻一個身因為壓到胸口睡覺會呼吸不暢,卻不料毫無反應。
蔣嬸子還未察覺到晏琮的異狀,隻道他因為身上有疾不舒服,所以才不愛說話,見林青梅擔憂,還安慰她。
“沒事,乾草很軟很乾淨的,你瞧已經看得見城門外那座山了,很快便到了。”
晏琮閉目,聽著背後林青梅用柔軟又清甜的聲音和那蔣嬸子聊天,心亂如麻。
他自六歲那年無意發現自己的身世,過後便慢慢查探逐漸觸到真相,之後便奮發讀書,隻盼取得早日功名,有朝一日為生母伸冤。
卻不料陡生意外,家裡趁他腦子不清醒替竟然他娶了媳婦。
晏琮埋在陰影中的眼眸沉了沉,想起記憶中的畫麵。
他這個貌美的娘子私下裡行事說話大膽乖張,不僅與他見過的姑娘家有所不同,身邊帶著一隻神出鬼沒的或說話的豬。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端倪,從言行舉止連長相都完全不像是一個村裡出來的女兒家,還有哪些莫名其妙出現的奇異東西,奇怪的文字,特彆的材質。
忽然一隻溫軟的手覆上他的額頭打斷了他的思索。
溫熱帶著香氣的呼吸吐在他耳後,林青梅的在他頭頂響起,“似乎沒有發熱……”是在和那對麵的蔣嬸子說的。
晏琮僵著身子,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