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同峰中,宋初乘有些不解的放下琅琊玉,起身向外,準備去玉衡峰看一眼匡疾狀態。
能放倒金丹期修士的毒藥,也不知究竟是什麼厲害東西……
丹修喜愛鑽研洞天福地中孕育出的靈植醫理,自然也對未知的厲害靈毒心生好奇。
宋初乘難掩喜悅,匆匆走出,不消片刻,又匆匆返回。他走回自己的煉丹房,一把抓起放在丹鼎上空的赤色儲物袋,再次興衝衝的疾馳而去。
急不可耐的情緒很快引起師弟師妹的目光,有和他熟悉的師弟壯著膽子問了句,宋初乘簡單解釋一二。
片刻後,他屁股後跟來個甩不掉的尾巴。
二人進了傳送陣,再出來時已在玉衡峰山腳處,丁仞秋早在附近候著,瞧見了他們也不多說什麼,直接禦劍帶兩人向著峰頂疾馳掠去。
傅問昔日為奶團兒設下的禁製大陣,還在努力運轉,無人帶路,根本不可能在空中飛動。
匡疾的狀態不大好,人一直在咕嘟咕嘟吐泡泡,本就偏瘦的身形還在時不時躊躇。
終於,在又一次把手指彎成雞爪狀後,王時太遲疑的從儲物袋裡摸出一長條白色絲綢,輕輕歎氣一聲,不舍的將他從頭至尾團團裹住。
他怕嚇到自己的可愛小師妹。
奶團兒還在灶台前嘿咻出臉,熱氣蒸騰翻湧,把奶團兒的眼睫熏得濕漉漉的。
這時,丁仞秋三人推門而入,瞧見了蹲坐在門口的王時太,還有他腿邊的蒙頭匡疾。
丁仞秋不明所以:“??”
宋初乘欲言又止:“……”
他輕輕問道:“還有搶救的必要嗎?”
王時太:“……”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思考些許後,撩起了絲綢一角,露出裡麵口吐白沫的閉眼男修。
奶團兒聽見聲響,頂著揪揪萌噠噠跑來,好奇的伸出包子臉,想瞧瞧四個師兄在做什麼。
王時太察覺到聲音,瞬間放下手裡白布,再次把匡疾捂了個嚴嚴實實。
他二師弟太嚇人了,他都害怕,何況自己小師妹,真瞧見了晚上做噩夢怎麼辦?
奶團兒沒瞧到裡麵是什麼,咻的伸出兩根短短食指,嘿嘿著戳了戳長條白布。
恰逢裡麵的人躊躇起來,扭成了白色大蟲。
白幼宜噠噠逃跑。
宋初乘同樣震驚:“什麼毒藥這樣厲害!匡疾不是金丹後期的修士嗎,這起碼得五階以上的毒丹吧!”
王時太麵露複雜,有些奇異的看他一眼,又看向在烈火烹煮下的熱辣湯鍋,輕聲說:“不出意外,是被自己熬的蘑菇湯放倒的。”
宋初乘忽然沉默下來。
王時太歎了口氣,想要安慰他,卻猝不及防間聽見個期待聲音——
宋初乘搓著手,雙眼很亮,期待問道:“你介意我舀點蘑菇湯走嗎?”
這次輪到王時太沉默下來,他無聲的走到灶台前麵,直接端起整個鍋,轉頭塞給宋初乘和他身邊躍躍欲試的小師弟,並囑托道:“鍋也給你,不用還回來了。”
玉衡峰禁不起這樣的催命毒藥了。
宋初乘推辭:“這多不好意思。”
王時太認真道:“真的沒事,你喜歡的話,我還可以讓你把我中毒的二師弟也帶回天同峰。”
“這就多謝師兄了。”宋初乘心滿意足的應下來。
他們沒有可儲納活物的高級芥子囊,左右環視了圈,乾脆把門板拆下來,兩人一個抬前,一個抬後,馬不停蹄的將人抬向天同峰。
臨行前,宋初乘沒忘從來時抓來的儲物袋裡掏出一把丹藥,隨手兌了點溫水,就大把的給匡疾灌進去。
這玩意是吊命的,他怕匡疾半路就不行了。
二人火速離去,然後,迎麵撞上一道好似通身縈繞碎冰的瘦削身影。
宋初乘一怔,“辭卿仙君?”
兩人前腳剛繞到主殿門前,後腳正撞傅問……
天同峰的仙君丹藥已成,傅問聽到琅琊玉裡的蘑菇湯,心生不妙,就趕回來瞧瞧,卻不料——
在白布下麵感受到熟悉氣息,傅問蹙眉,有些憂心,“這是怎麼了?”
解釋起來太麻煩,宋初乘就用食指小心的捏起布料一角,給人看了眼裡麵咕嘟咕嘟吐泡泡的匡疾,再試探著開口:“熬了鍋蘑菇湯,然後就中毒了。”
這時,匡疾又一次抽搐起來,帶著覆蓋在身的白布,顫抖著扭動於並不寬闊的門板。
傅問眼睫垂下,避開滿臉都被白沫糊滿,隻剩兩個黑點鼻孔的匡疾。
麵前的這玩意就是他精心養了幾十年的徒弟……
傅問一時間沒有說話,他在考慮將這孽徒逐出師門的可能性。
宋初乘見狀,小心開口:“仙君,我能不能先帶他走,毒性似乎有點危險。”
傅問沉默良久,才聲音微沉的說道:“那便有勞二位費心了,解毒用到的藥草記在我峰下就好,來日時太會去結清的。”
天同峰的兩人客氣兩句,迅速沒了身影,帶著試藥匡疾奔向嗷嗷待哺的師弟師妹。
傅問也沒再向主殿裡走,而是步子一偏,來到位於後院的膳房。
匡疾鬨到這個樣子,他怎麼放心的下。
他還未到膳房,神識就已經探查到向自己方向走近的兩個身影,那是一大一小,他都很是熟悉,是他最大和最小的兩個親傳弟子。
想到剛剛和自己分享蘑菇湯的可愛奶團兒,傅問笑了笑,想給白幼宜一個意料之外的現身。
他向前數步,穿過峰裡的彎曲回廊,來到他們回主殿必經的一處寬闊草地,耐心等待。
嘈嘈切切的聲音一點點清晰起來,傅問的深遠眉目抬起,笑著看去——
騎豬奶團兒映入眼簾。
王時太在前麵走著,奶團兒嘿咻嘿咻的馭豬追趕,意圖飆豬出行。
很快,兩人瞧見了無邊月光下的佇立身影。
“西虎西虎!”
西虎奶團兒嘿嘿著把胡蘿卜掉了方向,帶著□□豬豬嗷嗷奔來。
傅問:“……”
“西虎西虎!你雞道幼幼有了新坐騎嗎?是不是好可愛!”
傅問:“……”
他抬步向前,單手拎起自己的奶團兒,視線落在王時太身上。
王時太試探著開口:“西虎?”
傅問深深看了他一眼,把白幼宜的包子臉扣在肩上,溫聲問道:“我們把豬豬給大師兄養好不好?”
白幼宜嘿然一笑:“好耶!”
傅問再次看向王時太,平靜說道:“你晚上摟著豬睡,豬不睡你也不準睡。”
王時太:“……雞道了。”
王時太拎豬回到自己的偏殿,傅問拎著奶團兒回到主殿。
在其間調息的衛聽頌和徐師兄還未離去,依舊閉目凝神,直到白幼宜湊過去撒嬌時才睜眼回神。
衛聽頌熟稔又親昵的把白幼宜抱起,親了親她的包子臉,奶團兒滿足的晃著揪揪,沉浸在小師兄的哄崽方式裡。
傅問輕挑眉,注視著二人的動作。
衛晉堂這個老狐狸,原來打的是青梅竹馬的感情牌……
心中想著,但衛聽頌二人到底是千仞宗的後輩,傅問神色未顯不對,隻等著白幼宜和他撒嬌夠了,才笑著帶她去洗澡睡覺。
熱氣蒸騰的小木桶邊緣,有個肉嘟嘟的小手掌捏了捏空氣,最後成功從師尊那裡混來冰糕,而後睜著圓溜溜的水潤杏眼,期待講道:“西虎!幼幼想買個東西。”
傅問好笑的看著她:“想買什麼?”
白幼宜頂著揪揪賣萌:“是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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