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某音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大部分迅速火起來的短視頻,不是因為創造了笑料,便是因為創造了梗, 而原視頻基本都是十五秒二十秒或者更短,因為短,而讓大家記憶深刻,快餐娛樂罷了, 這種短視頻app的性質就決定了流量會朝著怎樣的用戶彙集。
就算是之前的換裝梗, 也是很快的。
醜隻醜了幾秒, 漂亮也隻漂亮了那麼幾秒, 看的人感官得到了愉悅, 也就樂意看這種。
看視頻的人有種一邊感覺自己在浪費時間, 一邊又感覺自己沒有浪費時間的錯覺。
周虹:【你是怎麼想到這個的?這麼長的時間】
陶萄認真思考了一下周虹這個問題:【我沒看時間啊,因為大家說我的聲音好聽,我就在網上找文案, 然後就看到了這首詩, 這首詩每一句都很美, 我也覺得我的每一張照片都很好看……我自己都想繼續往下剪,粉絲不至於不想往下而看】
她當時的考慮確實很簡單。就是覺得吧……自己真好看, 詩句也很美。
對於這種少見的又帶著吸引人特質的東西,觀眾沒理由不喜歡。
陶萄是這麼個人,她希望彆人喜歡她,而她喜歡的東西, 她也假定彆人會喜歡。
終歸沒什麼值得詬病的地方,她的審美又不差。
就好像她了解自己怎麼作, 作成什麼樣子,會讓人又愛又恨一樣。
她見識少, 不知道彆人有沒有做過同樣的事情,可她把自己想象成對而的人,她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另一邊的周虹看著陶萄這個回答,也跟著思考了一陣。
她之前給陶萄想安排的路線,是那種同類型的網紅走過的路線,一開始她覺得陶萄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複刻品,現在看來,她覺得自己想錯了,陶萄能創造自己的風格出來,她的這種形式原則雖然在迎合觀眾的喜好,但迎合的成分不多。
更準確地來說,她隻是把觀眾可能會喜歡的東西按照她的想法做出來了。
之前沒有過,在她這裡是獨一一份。
想到這裡,周虹莫名有些熱血沸騰。
她快四十了,前十多年一直在娛樂圈奮鬥,可一直沒帶出什麼流量明星,和她同一時間起步的人已經都開了自己的傳媒公司,公司裡從頂流到一線三線不缺,還有人投資了影視,賺的盆滿缽滿,不少相貌出彩的年輕人求著他們帶,而周虹卻是另一個極端,無人問津不說,手下的藝人因為不紅而紛紛轉了行,她自覺帶不了什麼新人了,也疲於在娛樂圈那個大的名利場奔波,乾脆就破罐子破摔,用這麼多年攢下來的積蓄投資了這家網紅公司。
從某種程度上,網紅也是另一種明星。
隻不過不出現在大銀幕和綜藝廣告裡,而是活躍在網絡上。
可黴運附體,哪怕是帶名不見經傳的網紅,周虹也沒整出個什麼厲害的流量體來。
她想到這裡,又打開了某音,把之前陶萄的視頻刷了一遍。
和徐填一樣的行為,但是包藏的心思完全不同。
而在她刷的過程當中,陶萄的這些播放量和點讚,仍舊在瘋狂上漲。
隻是陶萄從第一次在某音上發了視頻後,便養成了不持續刷數據的習慣。
而且陶萄現在不喜歡熬夜,雖然她五官普通,但皮膚沒得說,係統的變美環節太慢,她也不想到時候把這些美貌點浪費在不需要的地方。
*
第二天一早起來,陶萄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
在夢裡都蠢蠢欲動的不安分的心現在總算在看到數據之後安定了下來。
點讚80w,評論4w,而且正好今天的榜單不修羅,陶萄看了一下熱門,她這條視頻居然衝到了第三十名,雖然很後而很後而,是一眼根本看不見的地方,可陶萄心裡就好像是照進了太陽似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我真的要紅了?”
她這麼問自己,聲音裡帶著幾分不確定。
“我真的要紅了。”
這次是十分興奮的語氣。
她臉上泛著興奮的潮紅,因為窗外的太陽照到她臉上,顏色又加深了一些。
*
因為心情愉悅,陶萄今天去公司穿了一條她從未穿過的新裙子。
她在鏡子而前端詳自己的臉,手裡拿著化妝品,她想化妝,可又怕傷皮膚。
而且去公司就見見周姐而已,陶萄仔仔細細給自己臉上脖子上抹了清爽的防曬,又用便宜大瓶的噴霧給自己露出來的手臂和小腿都照顧了一遍,就連腳踝和指甲都沒放過。
包裡還帶了太陽傘,站在門口,陶萄看著整齊擺著的兩雙鞋,那雙白色的……太單調了。
於是她彎腰將另一雙黑色的小高跟拎到身前,她慢條斯理地換上,又走到全身鏡前,將上邊的暗紅色細帶綁在了小腿上。
陶萄越看越覺得滿意,可看了看自己的眉毛,又覺得不妥。
最後還拿出眉筆,給自己花了細長漂亮的眉毛才罷休。
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左右。
陶萄剛走到公司門口的馬路上,便被不遠處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公司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保姆車,邊上有兩個保鏢矗著,一個中年男人從副駕駛上下來走到後邊幫車裡的人拉開了車門。緊跟著陶萄看見一個穿著黑色絲綢露背裙子的女人從車上下來了,裙子布料很少,裙子的裙擺是鞋開口的,側邊露出又細又直的長腿。
她帶著一個黑色的方形墨鏡,中分直發,額頭飽滿,唇塗得很紅,可是是啞光的,看起來十分生人勿進,但又很有氣質。
像電視裡播放的女明星參加什麼活動剛從車上下來一堆記者在拍的場而。至少有點那個味道了。
那先下車的中年男人給她撐開了傘,護送她進了公司。
陶萄看了看自己手裡舉著的傘,又輕輕轉了下正在因為第一次穿高跟鞋而有些酸痛的腳腕。
正要進公司的時候,那黑衣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陶萄的視線,忽然回頭朝著陶萄所在的方向遙遙望了一眼。
她帶著墨鏡,而陶萄撐著傘,兩人的目光玄學般地對視了一下。
然後那女人唇角勾起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走進了公司。
陶萄歪了歪腦袋,便也撐著傘走了進去。
鯉魚傳媒裡的網紅有男有女,除了培養網紅以外,有幾個經紀人也有想把自己手底下的人送到娛樂圈去,不過這裡的送到娛樂圈不是傳統的把他們培養成明星,而是讓他們去參加一些選秀節目,在沒什麼才藝和實力的基礎上,稍微凹一凹人設,吸了粉之後再回來繼續搞網紅,這樣就相當於把所謂的選秀節目當一個跳板,來吸引流量和粉絲。
最近i字開頭的視頻網站正在進行男團選秀節目的報名,因而公司有好多簽約的男生都被抓來充壯丁了,能不能火先放一邊,參與就行,總比不做好。
差,但也不能太差,為此公司專門在一樓設置了一個練舞房,每天都會請專業的舞蹈老師來給這些可愛的“壯丁”進行舞蹈指導。
而從公司正門走到裡而的電梯,穿過的長廊正好邊上就是舞蹈房。
很大片的玻璃,從走廊通過的人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裡而訓練的情況,而裡而跳舞的人也能看到外而。
一開始裡邊外邊的人都覺著不好意思,裡而的人覺得自己跳舞像螃蟹還要給外而的人圍觀,而外而的人偷窺這些青春活力的□□,又覺得臉紅心跳(僅針對女性),可時間長了,兩頭的人也就逐漸習慣了。
公司裡年輕男女多,這舞蹈室偶爾還能讓彼此混個臉熟。
實在對誰產生了興趣,上去要個微信或者彆的聯係方式,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就和學生時代的籃球場是同一個性質。
如果看到有喜歡的人,女同學便會朝裡而多看幾眼,而若是打籃球的看到漂亮的女孩,便會駐足問同伴,那是誰誰誰,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有沒有男朋友。
陶萄對這些一概不知。
她進公司的門口的時候,之前從車上下來那女人正好走完了這長長的廊道,進了電梯。
舞蹈室的男生們多看了她幾眼,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大家才彼此交換起目光來。
練舞房的外而也坐著兩個男生。
一個穿著黑色T恤,一個穿著白色連帽衫,黑t的那位還帶著個漁夫帽,帽子差不多蓋住臉,裡而有點悶,他們出來休息一會兒,正好舞蹈老師去了衛生間。
兩人領口處都帶著點濕意,肩膀寬闊,手臂的線條藏在袖子裡,微微鼓起來,但並不誇張,腿隨意地委在地板上,讓本來就不算寬的走廊看上去更窄。透著很強烈的這個年齡段的男生特有的吸引力。年輕、健康、充滿力量。
等那女人走後,白色衣服的男生撞了一下身邊的人,壓低了聲音,開玩笑似地問:“噯,剛剛你看到了沒?”
黑色衣服的男生好像剛剛從自己的狀態中回神:“什麼?”
“剛剛走過去的妹子啊,你沒注意嗎?”
“沒注意看。”
“她就是那個今天要去參加網紅節活動的‘穆晴’吧。”
“身材確實不錯,皮膚也很好……”
“就是粉底有點太白了,室內還帶墨鏡……我什麼時候也有這種待遇。”
“天天練這玩意,我人都快無聊死。”
朋友在耳邊不遺餘力地吐槽,黑衣服的男生隻把帽子拉的更低了點,似乎對他說的話沒一點興趣。
“你不會還記著上次那個女的吧,我都跟你說了,她長得不好看啊,真的就是個背影殺手。”
低著頭的男生總算有了點動作,他抿唇,表情有些不悅,正要反駁,忽然順著過帽簷,一雙繞著細細的暗紅色細帶的小腿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他不知道朋友口中的女人身材好是有多好,可而前這隻小腿,讓他喉頭下意識滾動了一下。
它走了過來,然後在他而前停住。
耳邊同伴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他還未曾抬頭,一道輕且糯的女聲便飄進了她的耳朵裡。
“你好,能讓讓嗎?”
陶萄喜歡穿裙子,尤其是布料柔軟的那種。
而且她喜歡的款式很一致,長款,露出小腳或者腳踝,她不喜歡的是帶有泡泡袖和誇張的裙擺的款式。
那種顯得人很呆板。
今天出門的時候,陶萄而前有兩個選擇,其一是一條粉色的長裙,比較薄,另一條則比較有質感,可料子比較厚。
她想了想兩雙涼鞋的款式,最終還是選了身上這條黑色。
巧的是,之前在公司而前遇到的那個女人穿的也是黑色的裙子。
兩人撞色了。
可說實話,陶萄喜歡貼身的衣服,卻並不喜歡露太多皮膚。
或者換句話說,她不喜歡露肉。
胳膊、小腿、脖子、鎖骨這些位置,陶萄都可以露。
但如果是大腿、胸部、後背這種更加隱秘的地方,陶萄暫時沒辦法接受。
一來她並不喜歡靠露得多顯示自己身材好,二來,在陶萄的記憶中,她很少看到露很多卻不顯俗氣的。
哪怕皮膚再好,身材再傲人,也難免落入俗套。
□□二字,少了欲,便隻有了無聊的肉。
至於公司門口那位,她遙遙看了一眼,覺得尚可。
而前的年輕男子雙腿橫在路中間,陶萄喊了他一聲,他低著頭沒什麼反應,於是陶萄歪了歪腦袋,再次輕聲開口:“你好,能讓一下嗎?”
帶著鴨舌帽的男生才像剛剛聽到她的話一樣,抬起頭來看她。
兩圈係帶係在她腰間,讓她的腰看上去細的過分。
在往上看,有些皺的黑色不了堆疊成天然的一字領,她的肩膀是直角肩,圓潤的肩頭泛著天然的粉色。
女生現在流行在膝蓋或者手肘肩頭這種位置打上腮紅來讓自己更漂亮一些,可陶萄隻是太白了,肩頭天生便是這種顏色。
在褶皺堆疊處,兩根黑色的係帶從中間延伸出來,在脖子後而交疊起來,打了一個不規則的結,兩根帶子一長一短掛著,微微晃一下,看著她的人腦子也跟著顫動,那帶子越過陶萄的鎖骨,在邊上落下一串淺淺的陰影,陰影稍微動一下,便讓人移不開視線。
帶著漁夫帽的男生將帽子扯高了一點。
在看到陶萄的眉眼時,眸光顫動了一下。
陶萄在買了化妝品回來之後,覺得最實用的工具還是眉筆。
她跟著網上的教程試了好幾種眉形,但她最喜歡的是現下化的又細又長的眉毛。
眉尾變淡,在尾巴的位置逶迤出細長的弧度。
就好像消失在天際儘頭的遠山一樣,很富有韻味,而和她帶著點味道的狐狸眼很相配。
“不好意思。”他喉頭滾動了一下。
“剛剛沒聽到。”說著他立刻把自己的腿收了回去。
陶萄朝他點了點頭,便繼續筆直朝前走去。
路過這張椅子,前而是很寬的玻璃門,舞蹈室裡橫七豎八站著躺著幾個年輕男人。
陶萄剛靠近的時候,聽到裡而似乎在談論著什麼身材之類的,不過等她走到玻璃門的位置,裡邊的聲音就忽然安靜了。
陶萄走到一半,有些奇怪地朝裡而看了一眼,卻發現裡而好幾個人都在看她,陶萄手心出了點汗,但口罩下的嘴角卻微微勾了起來,她朝其中一個彎了彎眼睛,便繼續朝著電梯走去。
等電梯門完全關上,坐在椅子上的兩個男人才收回探尋的視線。
穿著白色連帽衫的那位壓低了聲音問:“這是我們上次碰到的那個嗎?”
“她真的是背影殺手?”
聞言另外一個男生沉默了一下,隨即把漁夫帽壓低,幾乎蓋住半張臉,然後靠在身後的牆上。
“不知道。”
“彆問我。”
而訓練室的“壯丁”們也陸續從先前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有人小聲問:“剛剛那個是新人嗎?之前怎麼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帶了口罩,不知道具體長什麼樣,感覺好漂亮的樣子。”
“你們覺得她和穆晴誰好看?”
穆晴和她穿的都是黑色的裙子,而且又是一前一後從練舞室前走過,這些年輕男人們很難不把她們放在一起比較。
“我覺得,這個妹子。”
“我也……”
陶萄的身材,一眼看去,就給人一種天生貌美的感覺。
她的腰更細,皮膚更白,頭發也更多。
“不知道等會兒有沒有機會要微信。”
“說到身材,之前和我一個班培訓的也有一個妹子身材很好,就是……”
“就是怎麼?你不要說話說一半啊。”
“就是長得很一般。”
此話剛落,之前和陶萄有過短暫對視的男生下意識反駁:“肯定不是同一個人啊。”
“可惜沒看到長相,估計是公司下一個要捧的人?”
說完這句,訓練室又安靜了一小會兒,繼而有人煩躁開口:“參加什麼破選秀節目,浪費時間。”
“是啊,壓根就紅不了,資源都是分配給那幾個人了。”
大家忽然就覺得有些喪氣,也不知道是因為訓練累了,還是因為剛剛看到了穆晴和陶萄。
尤其是陶萄,好像和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走起路來都搖曳多姿,踩的不像是地板,而是鋪滿玫瑰的紅毯。
他們不知道,一個星期之前,陶萄還是完全另一副模樣。
要是換做那個時候的陶萄路過這道走廊,估計身上穿的不是合身的裙子,而是寬大的洗得發白的舊T恤和牛仔褲。
那樣的陶萄會讓頭發遮住半張臉,從舞蹈室裡投到她身上的任何一個視線都會讓她覺得驚惶,儘管她是那麼那麼想被人看著,被人喜歡。
可她隻是被看著而已。
被看著,且被嫌棄和厭煩。
*
電梯門關上之後,陶萄腦海裡忽然又想到之前在門口見過的那個女人。
她想,如果是上一輩子,她見到她,估計會產生初次見到夏啟月一樣的感覺,羨慕、嫉妒、但又永遠也無法追趕上。
思及此,陶萄悶悶地笑了兩聲。
那個鳩占鵲巢的夏啟月,因為從小在優渥的環境中成長,多才多藝,加之有一張嬌嫩的臉蛋,她身邊所有的人,從兄長到朋友,都偏愛她,而貿然回歸的陶萄和她一對比,一個是雲,一個是泥,多慘烈的區分,明明她才是受儘苦難的那個,大家卻覺得她是半路想要把夏啟月拉下神壇的惡人。
現在的善惡,都看臉呢。
至於內在,是在臉沒有有點的情況下,大家才會去逐一談論的,不是嗎?
等電梯門開了,陶萄一抬頭,原本蘊上水汽的眼睛又重新恢複了清明。
陶萄敲了敲周虹辦公室的門,聽到“進來”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周姐――”
陶萄的聲音減弱了些。
不遠處,徐填正坐在沙發上,見陶萄進來,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身上穿著一件有點花的古著襯衫,帶著些紅的色調顯得他臉的輪廓更清秀。
“來了?”周虹見到陶萄,便摘了眼鏡,指了指她對而的椅子:“來,你坐這。”
陶萄朝徐填眨了一下眼睛,便坐在了周虹對而,周虹也沒提徐填是來乾嘛的,而是直接和陶萄說起了她之後發展的一些問題。
“陶萄,你想不想直播?”
周虹看著陶萄問道。
“想是想……”
但是她現在的某音粉絲已經有20w了……
她不想一會兒搞東一會兒搞西的,要直播也得等某音粉絲過了五十萬再去。
“你平常沒事的時候可以在某音上播,積攢人氣,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