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準備好的腹稿，穆晴繼續用一種十分誠懇的語氣朝陶萄和直播間的觀眾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順便把責任丟到劉小飽頭上，嚴格執行紙板上的要點，可盯著陶萄那雙帽沿下含著笑意的狐狸眼，穆晴越說語氣越死板，到了後邊她想擠出兩滴眼淚，卻發現怎麼也擠不出來了。
陶萄卻點了點頭：“穆晴姐，我相信你的，你不用繼續和我解釋這麼多了，我真的相信你。”
說這話的時候，陶萄又無意識地扯了扯自己的裙擺，這個小動作觀眾們看得一清二楚。
穆晴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繼續開口：“那我們之後能成為朋友嗎？畢竟不打不相識……”
陶萄口罩下的唇翹的老高了，她定定地看了穆晴一會兒，穆晴從裡麵看出了濃濃的嘲諷意味。
不過觀眾們看不見，穆晴卻看得清清楚楚，穆晴心裡一咯噔，下意識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果然，陶萄聞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忽然道：“朋友嗎？”
“我這個人不擅長和彆人做朋友的，我……”
穆晴覺得自己現在想死，她盯著陶萄那雙和聲音裡露出來的情緒完全不符的眸子，指甲又扣進了肉裡。穆晴有點笑不出來了。
她想過陶萄也許來直播隻是表麵上和她一起做做樣子，其實還是貌合神離，但她沒想到陶萄會這麼演她。
“那好……”
穆晴的聲音也變得失落起來。
“對不起，我也不要求你能和我做朋友了，但是我們在一個公司，我保證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重新發生了，你願意相信我嗎？”
陶萄點點頭：“願意。”
“我們都是同事，穆晴姐你不用同一件事情重複這麼多遍。”
同事兩個字簡直一語驚醒夢中人，對啊，兩人是同事關係，在同一個公司，必定都要受到公司的製約，陶萄對穆晴的態度如此明顯地抗拒，為什麼還要繼續和穆晴和解呢？是不是公司上層在施壓？
兩人望了一會兒，然後差不多同時坐回了沙發上。
陶萄把穆晴踢過來的皮球全部不動聲色踢了回去，至於互相扶持？穆晴她在做什麼□□大夢啊？
陶萄朝鏡頭看了一樣，正巧看到茶幾上擺著的手機裡攢動的彈幕。
她今天跟著七言的視頻，化了一個倒三角的眼妝，雖然在鏡頭麵前出現的幾率不大，但陶萄總歸不能連墨鏡也帶上。
沉默籠罩了整個直播間，而大家刷彈幕的速度卻一點沒變慢。
【老婆隨隨便便坐著也好美啊】
【不要把腿對著我，我要流鼻血了嗚嗚嗚嗚】
【……穆晴的態度好惡心啊，雖然道歉了，但搞的好像葡萄一定要接受一樣】
【葡萄在公司被穆晴壓了一頭吧，話可以騙人，但肢體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嘔，心疼我老婆】
等陶萄抬頭看向鏡頭的時候，直播間的彈幕安靜了一會兒。
一雙前窄後寬的眼皮，細細的眼線把眼睛的形狀勾勒地水墨畫般流暢，上翹的時候帶著淡淡的嫵媚。
好乾淨的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可在鏡頭前隻是一閃而過，很快陶萄便重新低下了頭。
【靠，姐姐的眼睛好漂亮，隻有我一個人看到了嗎！！！】
【哇！我看到了！是不是是不是！眼睛形狀好特彆啊！】
陶萄其實給眼睛化了妝，隻不過沒有塗特彆亮的顏色，用的是褐色和大地色來凸顯眼睛的輪廓。
她沒打算讓網友看出她多漂亮，隻要讓她們覺得特彆就好。
那些奔著看陶萄笑話的微博噴子們看了這麼一場大戲又被陶萄的身材和眉眼這麼一震，徹徹底底就忘記了自己來這邊的初衷是什麼。
【啊這，有人能發一下戴口罩的美女的id嗎？我順便關注一下？？】
【有被蠱到，捏嗎……】
此前就提過，陶萄此人，除了臉之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美。
裹住了臉之後，大家隻能通過她的身材對她的長相進行猜測，但其實這種猜測無關緊要。
――身材都她媽這麼蠱了，臉再醜又能差到哪裡去？
可陶萄露了一雙眼睛之後，大家的興奮就好像是火上澆了一把油似的，程度瞬間就熱烈起來了。
不能說多麼精致，可很特彆，而且就像她的身材一樣，在非常生動地詮釋著一個字――蠱。
蠱係美人，比釣係美人還可怕。
一樓穿著T恤的男生在看到這雙眼睛之後，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上次也是這麼一雙眼睛讓他記了好久，他抿著唇，耳朵卻微微泛起了紅。
這個公司長得漂亮的年輕女孩很多，向他明確示好過的也不少，但他都不太感興趣。
可唯獨陶萄一個眼神，他卻忍不住回想很久，眼睛是人心靈的窗戶沒錯，陶萄對著鏡頭的那一眼，他也從裡麵讀出了某些東西。觀眾的想法應該和他差不多。那雙眼睛太乾淨了，好像不摻雜多餘的欲望，可是很黑很黑，又好像把所有的欲望都收了進去，雖然之前在穆晴麵前表現得唯唯諾諾，就連肩膀也在顫抖，可你看她的眼睛，非常非常非常平靜，可儘管如此卻也也不會讓人把她和“溫馴”二字聯係起來。
“我可以走了嗎？”
似乎是呆的有點無聊了，陶萄抬頭朝穆晴問了一句。
“我們能不能把事情和觀眾解釋清楚！”穆晴這次懶得再裝了，直接皺著眉頭這麼問陶萄。
陶萄的帽簷又遮住了鏡頭的窺探，她看向穆晴，裡麵的深意足夠讓穆晴抓狂，演了這麼久，陶萄也不想演了。
她“哦”了一聲，語氣輕輕的。
說清楚什麼呢？她已經說得夠清楚了，難不成穆晴還真的想讓她賠禮道歉麼？
“首先我希望你的態度正常一點，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怕我，但我希望你不要誤導觀眾我對你做了什麼彆的事情。”
穆晴似乎忘了自己還拿起杯子砸過陶萄的事情。
陶萄帶著帽子，現在什麼也沒露出來。
她剛剛想了挺多，想到呈朝的時候，心裡的底氣又足了很多。
穆晴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說話態度在網友們的眼裡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威脅者。
“你說嘛。”
陶萄聲音不變，就是沒了之前的顫抖。
穆晴以為陶萄示弱了，便把之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觀眾們都聽得有些無語了。
“……所以我們會成為好姐妹的。”
說完之後，穆晴等著陶萄的回應，沒想到陶萄隻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穆晴姐，我說過了，我們隻是同事，也隻會是同事。”
“不要再提什麼姐妹不姐妹了，我的話已經說得特彆清楚了。”
“第一，你的這次對我的所作所為我已經表示了原諒，第二，劉小飽和你的糾葛我不參與也不評價，第三，我們隻是同事，不是姐妹。”
陶萄將同事這個詞兒又重複了一遍，還特意加重了語氣，也不管身邊的幾個臉色難看的助理和經紀人，起身便要離開房間。
她的聲音還是帶著蘇南水鄉的糯，可有種讓人認真聽下去的魔力。
【不是笨蛋美人！！會反擊！】
【姐姐好像有點酷啊，我看戲看快樂了】
可就在起身的時候，陶萄似乎腳步虛了一下，忽然就又重新跌回了沙發上。
撞到了沙發，陶萄的帽子歪了歪，然後陶萄一抬頭，那帽子便掉到了地上。
“葡萄！”周虹以為陶萄不舒服，陶萄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頭有點暈。”
帽子掉了之後，陶萄的眉眼重新展現在鏡頭前，可與此同時，她腦袋上的紗布也被大家看到了。
她的黑發又濃又密，陶萄整理了一下，將頭發全部攬到一邊，然後不顧臉色難看的穆晴，轉身離開了直播間。
直播間的觀眾對陶萄腦袋上的紗布猜想萬千，可很快被陶萄後背一小片白攥取了心神。
陶萄一出直播間，便負著牆壁輕輕笑了起來，她在那裡呆了好一會兒，並未注意到不遠處一道視線正在無聲注視著她。
而沒過多久，原本lvs買的熱搜，排名又往前漲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