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頭，臥室裡的燈關著，手機的屏幕光照著她蒼白的臉，她眼下的黑眼圈看起來有點病態。
穆晴握著手機的手有點緊。
“憑什麼、憑什麼！”她另一隻手緊緊抓著床單，她的臉色憔悴的有點不正常。
自從上次穆晴和陶萄掰扯開了之後，無論在網上還是在公司，她都開始縮著尾巴做人。
呈朝的事情給穆晴的打擊很重，讓她一夜之間從天堂跌進穀底，公司裡那些原本站在她一遍的股東們齊齊轉向，與此同時跌落的，還有她那原本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和自信。她沒有再在網上回應任何和陶萄有關的問題，和陶萄搶推廣的事情發生之後，找她做推廣的商家幾乎不再有注重形象的大品牌了，都是一些不入流而且還要求很多的雜牌子。
穆晴一開始是不願意接這些推廣的，她覺得等這件事情冷卻了之後，總會有大品牌重新來找她的，可惜她看輕了那件事情對她名譽的影響，搶推廣的事情出了體現了她此人人品的惡劣和嫉妒心強之外，在那些圍觀的品牌方們眼裡，她對劉飽飽的態度也顯現出了她這人契約精神及其的弱，在接推廣這件事情上，她態度過於隨意且不負責任，好像擁有了幾百萬的粉絲之後，她就可以隨便利用自己的名聲打壓同行和品牌方了似的。
就好像公司招募員工一樣，哪怕來應聘的人是名校畢業、履曆光輝，可是言行之中都表現出公司簽下她是公司的榮幸，並且還無法給公司帶來任何實質性利益，工作態度散漫而隨意的時候，公司也絕不會想浪費錢養這麼一個無用的廢物。
而與穆晴比起來，陶萄簡直是另一個極端。
在穆晴逐漸接受現狀，一遍恨著一邊開始做一些非常low的推廣視頻的時候，陶萄卻出了一夜火爆某音的古裝視頻。
穆晴現在一條視頻的點讚能達到五萬她就已經挺滿足了，可陶萄的視頻一夜之間七八百萬。
在穆晴眼裡，陶萄仿佛就是那忽然得道的雞犬，當著她的麵，就直接朝著天上飛去了。
看著陶萄的粉絲飛速超過自己，穆晴心裡的妒忌和怨恨就逐漸轉化成了一種無力感。
她隻能安慰自己，陶萄不過是運氣好，這一個視頻火了，下一個視頻可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她天天盼著陶萄被人曝出黑料，可陶萄出了和她撕逼的事情，根本就一點黑料也沒有，穆晴當然不可能再去揭自己的舊傷疤，穆晴想找出陶萄那張臉的黑點，她之前在辦公室裡聽到過周虹和陶萄提整容的事情，這說明陶萄長得可能並不好看，但是陶萄露出的那雙眼睛又讓穆晴遲疑了，陶萄真的長得不好看嗎？還是她對自己的要求太高呢？
也許是在陶萄這裡吃了太多虧，穆晴在質疑陶萄之前，竟然忍不住要質疑一下自己的質疑是不是對的，再者就算她想拿陶萄的臉做文章，她連陶萄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根本無從下手，而陶萄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在網上，都是帶著口罩示人，根本一點破綻也找不到。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在古裝視頻之後沒幾天，陶萄居然又出了旗袍視頻。這次的點讚比上次更加恐怖，要問穆晴是什麼心情――她好像有點恨不起來了。
也許是差距太遠了，取而代之的是，穆晴心頭產生了一點無可磨滅的悔意。
――為什麼她要去招惹她呢？
陶萄就好像開竅了一般，她甚至有點懷疑，陶萄以後的每一個視頻都隻會好不會壞。
她會產生這種想法，是因為陶萄從開通某音賬號到現在，沒有一次視頻的數據是比之前更差的，她在不斷地往上走。
而她穆晴卻在走下坡路。
而今天，陶萄又發了一條視頻。
這條視頻從發布的第一秒開始，點讚就開始瘋狂竄動起來。
穆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她把陶萄的視頻看完之後，她竟然也想下意識在視頻的最右邊點一下讚，意識到這一點的穆晴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硬生生止住了自己想要點讚的大拇指，然後開始坐在床上神經質地刷起陶萄這條視頻的數據來。
一百萬……一百二十萬……一百五十萬……
九百萬……九百五十萬……一千萬……
窗外的天色逐漸亮了，穆晴一邊咬著指甲，一邊刷新著視頻的數據看。
她眼底已經有了重重的黑眼圈，她很困了，但卻硬生生沒有睡覺。
在數到一千萬的時候，穆晴身體好像被掏空了似的，她握著手機的手忽然沒了力氣。
手機落在床邊的地板上，穆晴沒去撿，她躺下來，有些漫無目的地看著天花板。
她好像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她心裡響起這麼一個聲音。
而她呢，她以前好像也被人這麼誇讚過的……可現在怎麼會這樣呢？
她……已經不是曾經的她了麼，她變弱了，變虛榮了，也變壞了，可是當初想要往上爬的心卻沒了。
穆晴忽然開始恨自己。
*
當天晚上，好多大v轉發了陶萄的微博視頻，#錦榮衣閣葡萄#的話題不斷攀升，早上八點的時候，央媒忽然也轉發了陶萄這條微博！央媒的意義不同於任何民辦的自媒體，央媒代表的是華國國家和政府的態度，央媒也很少轉發網紅的微博，可這次是個例外，陶萄的微博被轉發了――為老匠人點讚，希望將傳統刺繡手藝傳承下去！
一時間官博下麵的各種網友們驚呼活久見。
這個時候，陶萄的這個話題還停在熱搜第五的位置，可被央媒這麼一點讚和轉發，上躥的速度再次加快！
而某音，經過一夜的“磨礪”，第二天早上八點的時候，點讚數漲到了一千一百萬，直接衝到了熱搜榜的第二位。
而第一又是一群明星在某個紅毯上麵的動態生圖合集，這都不是某個明星買的了，而是紅毯的品牌讚助方出手的。若是陶萄看到了，定然會覺得這個品牌十分眼熟。
原本這也沒什麼，畢竟在某音這種買的熱搜司空見慣了。
隻不過這次陶萄點名說――想要熱搜第一。
而且這種有意義的視頻不上去，讓這種毫無營養也沒幾個人想看的紅毯視頻占了位置，有意思嗎？
【瑞納時尚趕緊倒閉吧，你請這麼多女明星爭奇鬥豔能不能換個時間買熱搜？？？】
【笑死我了，沒人想看你，乾淨滾下去吧，就這還一千三百萬讚，有人想看你們嗎，你們請的那些女藝人都是些什麼德行？？？爛片女王，劈腿大師，還有舞台車禍製造機】
【這熱搜真的買的一點水平都沒有啊，一千多萬的點讚評論三萬？還全是誇好看的僵屍水軍？？？人家葡萄點讚一千一百萬評論九十萬，請問你有事嗎？】
【第一拿來吧你，彆逼我罵你！】
【不想看到這些假精致了，辣眼睛。】
原本瑞納時尚紅毯話題下麵評論可隻有三萬，可隨著陶萄那邊的網友們過來“辱罵”，三萬的評論硬是上升到了九萬加。
這次網友們的態度出奇的一致。
同時被波及到的還有瑞納的官方微博，以及出現在瑞納紅毯視頻裡的各位“光鮮亮麗”的女明星們。
原本陶萄後麵的那個話題也是在半夜忽然漲得極快的，到了早上點讚數忽然就停滯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瑞納評論區的災難現狀，不敢再往前麵刷了。
當然，它也可以選擇衝到前麵去，隻要它能承受花了錢還要被罵的冤屈，就喝瑞納時尚一樣
而微博那邊粉絲們也都行動起來到瑞納的官方微博下麵去陰陽怪氣。語氣還挺重的，因為涉及到了價值觀的問題。
沒有明星和品牌想和“蔑視華國傳統手工藝”這種嚴肅的命題產生關係的。
瑞納的讚忽然也不漲了。
因為微博熱搜，#錦榮衣閣葡萄#登頂了，在央媒轉發之後，話題的熱度一路飆升，然後穩穩當當衝上了第一名。
陶萄的某音點讚卻還在繼續上漲，由於前後的讚都停了，陶萄在上午十一點的時候，在某音也登頂了。
0754:“叮！恭喜宿主，‘成為資本也無法撼動的熱搜第一’任務完成！獎勵價值點500.”
躺在床上的少女瞬間睜開了眼睛，她漆黑的狐狸眼彎了起來，裡麵流轉著淡淡的光華。
*
錦榮衣閣一夜之間忽然被好多人知道了。
早上七點，小胖像往常一樣帶著劉老師一起散步到店麵的時候，遠遠看到門口密密麻麻的一堆人，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正準備拉著劉老師轉身就走，可眼睛一抬一瞥，便看到了牌匾上方方正正的幾個大字――錦榮衣閣。
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昨天店子沒開，店裡的裁縫也全部放假了，他們搞了個與現代公司類似的團建活動，全體員工到z市的後湖花園一日遊去了。
思索間，小胖才想到了廣告的事兒。而這個時候，遠處便傳來了一道驚喜的呼聲：“誒，那是不是小胖和劉老師！！”
小胖：……啊。
*
錦榮衣閣正式火得發紫了。而陶萄的業務能力也通過這件事被各大金主爸爸們知悉了。
她開始走上了一條真正意義上的――光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