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瀝瀝地下著, 秋天的涼意順著風裹送到她的臉上。
想到車裡坐著的攝像師，陶萄第一時間就是用手捂住自己的臉。
林穀將注意力全然集中在掌控傘柄上，餘光注意到陶萄的異狀, 努力穩住傘柄, 扭頭一看，也看到了萎在地上的方巾。
被雨水打得非常狼狽。
而麵前的少女隻用兩隻手捂著臉，眼神像是受驚了的兔子。
她盯著不遠處的方巾, 似乎在遲疑自己要不要把那東西撿過來。
她的手指非常的纖細蒼白, 指甲上是奶茶色的指甲油，半透明狀，像是果凍一樣。
“你還好嗎？”
“圍巾掉了，要不你先回車上。”
林穀把傘往陶萄那邊傾斜了一點, 語氣稍輕。
陶萄捂著臉點點頭，這個時候, 林穀想到什麼似的，一隻手費勁撐著傘，另一隻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
“你先用我的吧。”他把自己的圍巾遞到陶萄麵前。
林穀的圍巾是黑色的，非常厚實的質地，也很長，和陶萄的方巾不一樣，不過他今天一身都是黑色的，這個圍巾是用來讓衣服顯得更有層次感一些。
盯著陶萄有些驚慌失措的眼神，林穀眸色頓了一下, 開口安慰她：“彆擔心，我剛剛沒看到你長什麼樣。”
“車裡的人也沒看到。”
林穀以為陶萄是害怕自己長相被他看到，所以特地解釋了一下。
陶萄：“沒看到嗎？”
陶萄：“謝謝。”
少女細聲細氣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軟粘, 朝林穀露出了一個有些感激的笑容，然後輕手輕腳重新鑽進了車裡。
坐在前麵的許涔聽到動靜問：“怎麼了？”
陶萄背過去把圍巾圍好，把鼻子和嘴巴裹得嚴嚴實實，才回道：“許老師，我圍巾掉了。”
許涔回頭一看，陶萄隻從圍巾裡露出一雙剛剛被雨水打得有點濕的眼睛。
在比外麵稍暗的車廂裡，如同盛著一汪水，她的眼睛確實很漂亮，在微微濕潤的狀態下，甚至帶著一種……香豔的氛圍。
許涔愣了一下：“圍巾掉了？”
“嗯，掉水裡了。”她眼神有些愧疚，
不過他看陶萄現在帶著的這條黑色的圍巾，效果竟然也不錯，可這樣一來，林穀就沒有圍巾了。
許涔想了一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到，圍巾太薄了，你就用這條圍巾拍攝吧。”
陶萄點點頭：“好。”
許涔盯著陶萄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問：“你有沒有想過露出自己的臉？”
陶萄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這種想法。”
陶萄的語氣很堅定，許涔思考了一會兒，問：“你對你的臉不自信嗎？”
少女搖了搖頭，解釋道：“許老師，我還要上大學，我不想大學的時候就出名。”
“我還要學習的。”
“而且，不自信的話，有一點點吧。”
少女垂下眸子，使得許涔無法捕捉她眼底的情緒，也並不知道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陶萄當然想要等到更漂亮的時候，再出現在大家麵前。
現在露臉，她當然也可以接受，隻是沒有必要罷了。
想到網友們那些表白式的留言，陶萄心中隱隱生出一個有些不太現實的念頭。
——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他們麵前！
陶萄想，她也想成為一個優秀的、不僅僅隻有外表的人。
而現在的她，隻空有一副皮囊和外表而已。
也許她展現出來的個性確實挺吸引粉絲，但是在見到碰到許涔和林穀之後，她知道這樣還不夠。
——從某種程度上說，她對於他人真心的喜歡，永遠抱著一種感激的態度，當然這不能絕對決定什麼，因為網絡上的人態度永遠在變。
——可她自己也已經決定，要做一個往高處看的人。
許涔坐正之後，聽到身後陶萄說了一句話。
“許老師，我要向你看齊。”
許涔疑惑地回頭：“什麼？”
陶萄眼睛漆黑透亮，彎了彎眼睛，沒再說話。
彆人說她再討人喜歡，陶萄也並不會真的改變自己對自己的態度。
唯獨去成為一個有價值的、自己也覺得自己可愛、且值得被愛的人，也許到那一天，她才會真正喜歡自己，從自卑的怪圈中走出來。
——我坦然接受那麼多人的喜歡，因為我知道自己值得。
而至少現在的她，還不夠。
*
除了圍巾掉了這一小插曲，接下來的拍攝進行得無比順利。
在拍攝休息的中途，陶萄拿出手機和自拍杆出來，舉著傘在片場到處走。
林穀覺得有些奇怪，便主動問：“葡萄，你在乾什麼？”
陶萄回：“我在拍vlog，林老師，你要不要入鏡？”
林穀想了下同意了：“好啊。”
緊跟著，陶萄又去許涔那邊轉了一圈，許涔也同意入鏡了。
陶萄拍完彆人之後，就走到乾燥的角落裡，對著鏡頭說些什麼。
林穀和許涔站在一起，視線往陶萄那邊看。
林穀：“她很有活力啊。”
許涔點頭：“對工作很負責，態度很好。”
林穀：“才十八歲嗎？挺不容易啊。”
許涔回頭看林穀，想到什麼似的問：“聽說你去她直播間送了禮物。”
林穀露出一個笑容，大方承認道：“是啊，她幫你們宣傳，你們不送說不過去吧，我看到了，當然要鼓勵人家小姑娘。”
許涔似乎覺得林穀說得對：“那下次她直播的時候你打電話給我。”
林穀：“可以。”他重新望向角落裡的陶萄，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些愣。
陶萄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妥善安排了一遍。
*
拍攝進行了一天，晚上的時候七點的時候收的工，陶萄淋了點雨，有些感冒了，於是再次拒絕了兩位老師的晚餐，坐周虹的車回去了。
感冒第二天就好了，陶萄無事一身輕，第二天起的很早，吃了早餐就抱著一本書求知若渴地看著。
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陶萄在自己的書桌邊上架了一個小攝像機。
最近0745變得特彆活躍。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在默默變強的前期，做好知識積累是十分有必要的哦！請宿主再接再厲，堅持就是勝利！”
“宿主最近的質量和速度都有所提高呢，請不要停哦！”
“奮鬥吧少年！總有一天，世界都是你的！”
一開始的時候，0745的話還挺正常，隻不過是讓她堅持的雞湯而已，到了後麵，逐漸透出一股中二的勁來，陶萄聽著，麵色忍不住變得很怪。
她忽然想到記憶中流行過的那句“名言”——我顛倒整個世界，隻為擺正你的倒影。
救命。
這麼一想，陶萄手裡的筆稍微用了點勁，麵前的書頁便被劃破了一條扣子。
“0745，你打擾到我學習了。”
0745果然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誠惶誠恐道歉：“對不起主人，我下次一定控製好我自己。”
陶萄表示理解：“沒關係，人……係統都有犯錯的時候。”
陶萄以為0745的叨叨到此結束了。
可就在她到入神的時候，0745的聲音又出現了，它似乎也情難自已。
“讀書破萬卷！宿主衝鴨！”
陶萄：“……？”
救命！為什麼現在還有係統是中二話癆屬性。
陶萄嘴唇動了動，深呼吸了一下：“閉嘴。”
“嗚嗚嗚，好。”
一個人獨居有很多好處，陶萄直播賺了兩百多萬，她把錢全部提到了銀行卡上，然後在淘寶上買了很多可以提升生活質量的東西。
這個房子她住著還算舒服，所以她沒打算再換，不過她把房子的窗簾和一些軟裝換了，她最近還開始學著自己做飯和健身了。
這些生活的點點滴滴，陶萄都用自己的相機記錄了下來。
之後和餘蔚紅約好出門逛街吃飯、和小櫻打遊戲的片段，陶萄同樣在記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