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萄坐在座位上一邊擺弄相機，一邊觀察她們，仿佛一個再老實不過的年輕女孩。
她對於人的情緒很敏感，好幾個藝人在提到小謝的時候，臉上雖然是笑著的，但是眼裡卻流露出了幾分不屑，就像她們誇陶萄的時候一樣。
這個會場看似其樂融融，實際暗流湧動。
男星還好，女星們明爭暗鬥的意思就重了。娛樂圈本來就是個靠臉吃飯的地方，同性之間的競爭被無限放大，因為她們所有人都是被明碼標價的，片酬、代言費、微博粉絲數和影響力，等等，都是可比項，她們的名氣全部有跡可循，圈子隻有這麼大，哪些人暗中乾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誰喜歡耍小心機，稍微聽人一說，就知道得八九不離十。
她們參加這個節目，也不僅僅是為了錢。
這個節目有熱度，一旦選擇客串，在節目流量和熱度都很好的情況下，藝人們來這裡，同樣可以吸粉。
無利不早起，在句話在哪個行業都適用。
在互相“調侃”之後，大家開始談論起自己公司派來的練習生們的成績。
“我們家的後輩不爭氣，一個第六，一個第七，最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出道。”
“哎喲，你這話說的，最後選十一個出道呢，第六第七還不好。”
“我這裡第一和第三都在。”說這話的是個帶著墨鏡的女星，她一隻手隻在桌子上抵著下巴，露出優雅的氣度，就算在室內，墨鏡也沒打算摘下來，在諸多藝人當中，此人算是一線明星，咖位排在前三，她一說話，幾台攝像機便齊齊對準了她。
“第二在我這咯。”這人就是一個男星了，也挺年輕的，走的是偶像演技派路線，語氣溫溫和和的，看起來是個好相處的人，不過聽他說的話，陶萄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嘉信和葩樂兩個大佬，我們惹不起啊惹不起，不過我這邊也有個第九的，小弟弟帥得很。”
總之前幾的都是一些大公司的人，來的嘉賓也全是所有人當中咖位最大的。
說話的人都是有底氣的，公司裡的新人能拿得出手的，至於那些拿不出手的，當然都默契地閉麥。
陶萄就沒怎麼說話，甚至眸子裡流露出幾分擔憂，然而口罩下，她的嘴角是上揚的。
果然，很快一個藝人注意到了陶萄的表情，故意問道：“葡萄，你這麼優秀，你們公司的新人應該也不錯吧。”
幾位導師聞言看向陶萄，他們作為導師，當然清楚錦鯉傳媒的幾位練習生表現怎麼樣，除了d班的兩個人在及格線以上之外，其他人都是慘不忍睹。
他們並不知道張新起等人被欺負的情況，因為f班是導師去的次數最少的，而且在導師麵前，那些人並不敢怎麼放肆。
聽到那人拋過來的問題，陶萄語速有些慢：“師弟們……表現得不太好，來了七個，但是最好的排名也在五十名。”
那藝人也不知道是假驚訝還是真驚訝：“啊，那真是可惜啊，怎麼會這樣呢。”
“我們是小公司，訓練和培養都不能和老師們的公司比，所以師弟們也都比較自卑。”
陶萄說到“自卑”二字的時候，語速放慢了些。
“如果換做兩個月之前的我，來參加同樣的節目，可能我也是這樣吧。”
她的語氣帶著輕微的憂慮，和那些通過比較公司練習生的名次而互相攀比的藝人比起來，她明顯顯得更加真心實意很多，一下就和那些人區彆開來了。
那藝人瞬間意識到了不對勁，憑借在娛樂圈摸爬打滾這麼多年的經驗，她趕緊道：“競爭總是殘酷的嘛。”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還是要讓大家都放寬心態，在節目裡能學到東西就很棒了。”
此人說了一大段，同樣等同於沒說。
她也開始打太極，就和之前陶萄對李雪芮的做法一樣。
不對勁！於是藝人的敏感性讓她止住了話題，因為一旦繼續下去，片段被剪進了節目了，她能預感到網上會出現大片的“xxx大公司明星xx瞧不起小公司練習生，娛樂圈果然勢力”等言論，彆問，問就是她經曆過類似的事情。
陶萄似乎也沒想繼續說，看那人一副避若蛇蠍的模樣，她覺得有些沒勁，就朝她笑了一下，然後又陷入之前的冥想狀態。
這個時候若是陶萄坐在靠後的位置，現在估計沒有鏡頭了，可惜她並沒有坐在那邊，此時離導師們近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
導師們和這些來的助陣嘉賓們的立場並不相同，除了按照某些潛規則更加關注某些練習生之外，他們自身參加這個節目的目的，和大部分藝人一樣——展現自己的人格魅力，吸引更多的粉絲。當一個明星站在導師的位置上，並且真的像導師一樣教練習生門很多東西的時候，他們就下意識地會被觀眾覺得，比起這些尚且在成長過程中的愛豆，導師們更加強大，業務能力也更加好。
看到陶萄的低落，最先說話的人是江川，他安慰陶萄道：“雖然溫其修他們底子不好，但是都很努力，你不用太擔心他們，努力的人總會被看到的，還有張新起，我對他也有印象，很靦腆的一個男孩子，雖然跳舞總是跳不好，可是願意花時間。”
繼而是邁克老師：“是啊，還有那個陳西我也記得，他和溫其修rap都唱的不錯，f班你們公司也有個叫xxx的，我一到班上去就問問題，我對他印象還蠻好的。”
陳薇也點了錦鯉傳媒的幾個練習生，還順便誇了他們一波。
最後魏思鳴才開口：“他們都不錯，年輕有無限可能，xx和xxx跳舞進步比第一次好多了。”
幾個人都是人精，知道怎麼說話顯得誠懇，加之他們確實是在場最專業的，這麼一講，幾乎把錦鯉傳媒的名字都點了一遍。
陶萄握著相機聽著，餘光看到幾台相機對準了她這邊，在他們說完之後，她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真的嗎？我今天看到他們頹廢的樣子……我還以為他們……”
“謝謝老師們這麼關注我們公司的後輩，你們真的很厲害，我看了節目。”
“希望他們能和老師們多學點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淘汰，在這之前，希望他們不要浪費自己的時間就好。”
陶萄眼神漆黑而乾淨，仿佛是幾個導師的小粉絲，沒有誰不喜歡被崇拜的，尤其是這麼單純又優秀的女孩。最重要的是，陶萄的粉絲，真的很多，單從這點出發，他們也沒法不理陶萄。
魏思鳴道：“有機會我會多關照他們。”
說完，魏思鳴低頭看了一眼資料，把他們的名字又念了一遍，然後問陶萄：“是這幾個人吧？”
陶萄心情很好，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是的，魏老師。”
說完，她偷偷看了魏思鳴一眼，然後順眼移開了視線。
魏思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緊跟著，另外幾個導師也說了類似的話，給了陶萄信誓旦旦的保證詞。
李雪芮偷偷關注這陶萄這邊的動靜，看到全部對準她的攝像頭，聽著導師們的保證，李雪芮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而第二天，當這段視頻在溫其修等人眼前播放的時候，他們全員地鐵老爺爺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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