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沒什麼皺紋,徐平這次的微笑和陶萄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不太一樣。
比起那種溫水一般讓人看不出他的具體意圖的包容,這次他的笑容多了幾分真心,至少陶萄從裡麵讀出了讚賞和感激。
也許是他的語氣真心了些,陶萄驀然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感少了些。
她下意識問:“您之前應該沒覺得我會成功吧?”
徐平:“不是。”
“隻是沒想到你會這麼認真努力。”
“也沒想到你們的勝利來得這麼快。”
聽著徐平的話,陶萄心想,不愧是書記,說話水平是很高。
“你真的不像是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兒。”
“除了外表。”
徐平:“不過你也確實教會我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小瞧任何一個年輕人。”
“說真的,我很驚訝,也很佩服你。”
“你很努力,我父親都和我說了。”
很莫名的,在徐平帶著幾分親近的話當中,陶萄對於徐平的那種感到不屬於同一個圈層的抵觸感忽然消失了大半。
“您太高看我了。”
“真正說起來,您才是讓我有這種感覺的人。”
“包括您的哥哥和姐姐。”
“哈哈,是這樣嗎?”
“嗯。”
在兩人的相視一笑中,清晨的寒氣似乎被驅散了一些。
陽光明媚,光線刺眼。
他們仿佛在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起於末微,可是野心勃勃。
看似沉穩,心臟卻躁動不安。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隻不過他們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
“我的車到了,徐叔叔,我先走了。”
“回見。”
“回見。”
坐在車上,陶萄閉了閉眼睛。
她撫摸著相機包粗糙的表麵,恍然間好像忘記了夏家的一切。
她很久、很久都沒有想過夏啟月和夏家的人和事了。
徐平態度的變化,讓她生出一種新的認知。
再高再遙不可期的圈子,其實等真正抵達的時候,你發現真正入場券不是家世,不是相貌,更加不是錢財,而是認可。
隻有另外一群人對你發自本心的認可,才能抵消圈子說帶來的壓迫感。
而她以前認為自己無法融入夏啟月的圈子,是因為她不夠漂亮,不夠有魅力,不夠吸引人。
現在,她的想法全部變了。
對於夏啟月那個圈子,陶萄不知何時少了曾經的那種敬畏。
她問自己,為什麼呢?
是啊,為什麼呢?
沉默中,相機包粗糙的質感和從車窗的開口裡滲進來的凜冽的風給了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