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萄提出的是一個假設。
她隻是很好奇, 作為京影的學生,江恒會給出一個怎樣的答案。
她不知道江恒的背景,作為陳廣瑞學生的李久據說家裡背景很硬, 而作為周加西學生的江恒,家庭條件也不見得會差到哪裡去。
陶萄對車的牌子並不了解,但也能看出上次江恒來接她時開的那輛車價格不菲。
乃至是江恒的膚色, 穿著, 氣質, 都顯示他家境良好。
陶萄並不在意這些,她知道,或者說全華國人都知道, 大部分能考上京影的,家裡不說大富大貴,也基本上是小康, 專業是很燒錢的。
“你是說我嗎?”
陶萄點了點頭:“嗯。”
少女的眸色黑沉沉的,她的耳後是夜空中皎白的月亮。
江恒聲音有些忙促,細聽才能感覺到。
他問:“你都沒有見過我的作品,也不了解我的水平吧。”
陶萄:“那你要讓我看看嗎?”
“我是說, 如果我看完之後,依舊誠心邀請你加入我的隊伍, 你願意嗎?”
你願意嗎?
這幾個字仿佛放慢了速度,很緩很緩地傳到了江恒的耳朵裡。
江恒有那麼一刻, 生出一點錯覺來,一種很奇怪也很不恰當的錯覺。仿佛這聲你願意嗎還帶著點彆的含義。
陶萄思索了一下, 問:“你覺得, 我現在的水平,足夠嗎?”
陶萄是什麼水平呢?
如果隻通過今天的那一部《探視》來評判的話, 江恒想,陶萄已經超出他很多很多了,她隻是還沒有正式執導一部電影。
可她把紀錄片拍得這麼好,這麼有靈氣,江恒現在有些回避或者說是不敢預測她拍虛構類的影視作品,會是怎樣的光景。
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傻瓜除外。
但凡是正常人,都不會喜歡自己第二次成為井底之蛙,江恒也一樣。
“足夠。”
江恒好一會兒沒說話,一開口,給的便是肯定答案。
“那你願意嗎?”
江恒低頭,手裡還捏著袖子上的那顆紐扣,磕得兩指之間出現了淺淺的紅印子。
“我想……我應該是願意的。”
“不過我還沒有畢業,還差一年,你如果想要看我的攝影作品,我可以發你看看。”
他竟然願意。
江恒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麼這麼快速給了肯定的回答。
就好像迫不及待似的。
可一切又那麼順理成章。
他有紅色背景,從小見的世麵多,他的爺爺是周加西的同學,曾經是文化局的局長。父母現在都是體製內的人,家裡也有經商特彆厲害的,他從小什麼也不缺,唯獨在進入了編導這個圈子之後,他發現自己缺了一些東西,這種感覺,在今天看了陶萄的片子之後,來得分外強烈。
他不得不承認,雖然他從小熱愛藝術,熱愛攝影,可是真的要說,他的天賦不算多,他稱得上優秀,但如若要脫穎而出,卻還總差了一點東西。
家室可以讓他在最好的環境中成長,但是不能帶給他在藝術上的天賦和靈感。
可是陶萄不一樣。
現在他這種想法有些深刻。
她說她會保證他有一個光明磊落的未來,不僅光明,而且磊落。
江恒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個這樣的未來,但他能肯定的是,陶萄會有。他就是這麼覺得。
也許是天生的直覺,江恒前麵的滑落的劉海遮住了一些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