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攝像機都對著, 他也找不到時間開溜,隻能勉強讓自己站在了手術室門口。門裡的聲音一陣陣往外傳,仿佛酷刑。
......不,這遠比酷刑瘮人多了。
手術完出來,剛剛還在司景腿邊鞍前馬後的小弟瞬間變成了小妹。兩個毛蛋蛋也被放在張紙上捧著出來, 節目組給打了馬賽克, 全場人現場觀摩了一番。
“挺圓,原來長這個樣子。”
“感覺剃掉毛之後,比我想象的小啊......哎, 司景, 你怎麼不過來看看?”
司景離這群人遠遠的,完全不想靠近。
這特麼到底都是群什麼惡魔!
居然還組團參觀!
半小時後, 麻醉藥效基本上也過了。剛剛被閹了的公貓晃晃悠悠站起來,下意識就要扭過頭去舔。司景不忍直視, 扭過頭,沒法告訴它,那東西已經不在了。
哪怕你能舔著, 也不過是兩片癟了的皮......
他立馬眼疾手快給貓帶上了伊麗莎白圈。
帶上吧, 彆試圖舔了。就當是為你好, 啊。
綜藝拍攝結束時, 寵物醫院的醫生還特地送了司景一個信封,說是送他的禮物。司景有些好奇, 現場拆開一看, 是一張邊緣燙了金的免費絕育卡。
“......”
啥?
“聽說您家裡養的也有貓, ”醫生說,不遺餘力地推薦,“我們這兒的絕育手術做的很好的,不會給貓咪太多痛苦。它現在多大了?半年多久可以做手術了,過年後就是春天,不提前做了,到時候會更麻煩——”
一旁的闞澤忽的笑了聲。司景也沒聽見,瞪著眼睛看這張絕育卡,看了好一會兒,咽了口唾沫,把它往回推。
“這就不用了,”他說,夾緊兩條腿,“我還沒這個打算。”
他這會兒覺得自己下頭都開始隱隱作痛了,圈中一霸的囂張氣焰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醫生一愣,幾個小時前剛割過蛋蛋的手推了推眼鏡,“是還小嗎?”
司景盯著那雙手,又咽了下唾沫。
“對,還小,特彆小。”
我還是個貓寶寶。
“這樣,”醫生似乎很可惜,望著他,“我之前也在網上看過您家貓的照片,品相真好,還是個純血統。您要是不做絕育,回頭等春天了,也可以送來做個配種,我們這兒母貓也多,到時候生了孩子,您還能再帶回去養......”
不遠處的闞澤不笑了。
司景聽著他已經開始計劃怎麼分孩子,頭頂的毛都快炸起來了,推脫:“它——它對小母貓還不感興趣。”
“怎麼可能,”醫生不信,“這種東西都是生物本能,它對小母貓不感興趣,對什麼感興趣?”
司景脫口而出:“它最近對個雄性還挺感興趣的。”
“......”
日哦。
話一出口,司大佬就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
這特麼說的都是什麼話,誰對雄性感興趣了?
他分明是個特正經的直貓好嗎?直的堪比定海神針好嗎?
寵物醫院醫生卻當了真,若有所思,“是嗎,貓也有這種同性相吸的行為?可以再進行下研究。”
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司景鬆了一口氣。待瞧見闞澤就站在不遠處一直靜靜聽著,又感慶幸。
還好闞澤不知道自己就是貓。
不然剛剛那話......豈不是現場扛著火-箭炮把自己砸出了櫃?
闞澤目光沉沉,也朝著他望過來。這樣的眼神讓司景不知為何有些心慌,活像是當著男朋友麵被熟人介紹去相親,惡從膽邊起,聲音都厲害了幾分:“你看個錘子?你又不養貓。”
闞澤平靜地反駁他,“我養。”
“你養?”
這會兒,司大佬倒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了。感情除了上回的白貓,你還在養彆的貓?
嘴裡活像是嚼了個青橄欖,酸澀的要命,他惡聲惡氣,盯著男人,“你養什麼貓了?”
大豬蹄子。
朝三暮四,三心二意,個大豬蹄子!
闞澤仍舊望著他,神態認真,“我養你家貓了。”
司景一怔,下意識仍要反駁,“誰......誰要你養了。”
闞澤靠近了幾步,司景警惕地注視著。
“你看,”他聽見男人說,“他來我這裡住了幾段時間,吃掉了快十斤三文魚,幾十條香炸小黃魚,一整盒營養膏。他還占用了我買的貓窩、貓爬架、貓砂盆,還有我的床,還有逗貓棒,玩具老鼠,毛線團,小球......”
男人輕輕笑了聲。
“用了我這麼多,還不算是我養的貓?”
吃人嘴短的司景氣焰消了,癟著嘴,似是啞口無言。半晌後才從嘴裡頭擠出來一句,“誰要你養了?”
是啊,誰要你養了?
買這麼多東西,花這麼多精力,甚至連床都要讓出來一大半——這些事,你完全可以都不做。
老子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做了?
這麼想,司大佬又重新理直氣壯。
你樂意給我鏟屎,我能怎麼著?
拜倒於我魄力和魅力之下的人多著呢,要是個個兒都來要說法,他把自己切成個足球隊都不夠!
闞澤抿了抿唇,丹鳳眼定定地望著,含了些笑意。
“是啊,”他說,“的確是我願意的。”
他眼裡頭糅進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色澤,向前一步,靠的更近了些。呼吸就噴灑在麵頰上,熟悉的芬芳源源不斷傳進來,一如既往地令人沉迷。
闞澤:“從第一眼看見時,我就想養他了。要是他喜歡,他能吃一輩子的三文魚小魚乾,家裡的那些全都是他的,也隻會是他的。”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認真。
“隻要他想,他就是我家的貓。”
“......”
司景聽的莫名有些臉紅,耳根處火燒火燎的,半個字都憋不出來。偏偏這會兒呼吸又有些急,氣味兒一個勁兒往鼻子裡湧,熱的毛耳朵都要露出來,闞澤還要靠得更近,“你覺得怎麼樣?”
司景沉默了會兒,一把推開了他。
“不用,”他梗著脖子說,“老子——老子自己能養好!”
誰——
誰用你養!
說完這話,司景立馬慫的撒丫子跑了,飛快地衝進了這一層的洗手間。闞澤在後頭眼尖地看見他的褲子嘭嘭膨脹起來,跟變魔術似的,想也知道這是大尾巴都冒出來了,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想了想,這傻貓崽子能被撩的露出尾巴,想象了下人形的司景拖著大尾巴奔跑的模樣,不由得又被狠狠萌了一把。
這傻貓。
他輕聲歎了口氣,目光裡帶著縱容,袖子裡的小嫩芽也冒出了點頭,一齊注視著頂著個鼓褲子衝進走廊尾端的貓崽子。
——隨他去吧。
要是他真不想暴露這身份,那就不去揭露他。闞澤自認有這層耐心,也知曉讓貓崽子放下戒心,並不是一日兩日的事。
他這株老草要是想啃這嫩貓,總得與對方一些空間。畢竟,對於已經千年的闞澤而言,司景實在是太小了。
雖然不清楚成精的具體年份,可光看現在這模樣狀態,也知才幾十年。
幾十年算什麼?
闞澤想,他得沉住氣,要讓貓崽子心甘情願住自己家裡。
彆說幾十年了。就是幾百年,幾千年,他也可以等。
他也不是沒有等過。
走廊末端的洗手間裡,司景噗通一聲放下馬桶蓋子,這會兒也顧不上自己愛乾淨的那點小毛病了,一屁股坐在了上頭,心裡亂的像是有幾十隻小鼓。
這小鼓啪嗒啪嗒一個勁兒地敲,都快把司景敲傻了。他抿著嘴半晌,終於忍不住啪地一聲拍在自己胸膛上,“安靜點!”
我都要沒法靜心思考了!
雖然大腦下達了安靜的指令,可心臟這會兒顯然已經脫離掌控不聽他命令,該怎麼瘋狂地跳仍怎麼瘋狂地跳,活像是在心室裡頭跳探戈。司景懷裡頭揣著奶茶色的毛尾巴,給自己扇了半天風。
這有啥?
司景想。
不就是想養自己嗎,想養自己的人那海了去了——闞澤又沒什麼特殊的,除了、除了好聞點,不就和那些被自己的威武霸氣所征服的人類沒有任何區彆嗎?
為了加強驗證,他又掏出手機,上了微博,點進經紀人袁方的賬號。
司景自己並沒有自拍的習慣,做人做貓都沒,從不在網上發生活照。可架不住他有個喜歡拍他的經紀人,偶爾會放出來一兩張當粉絲福利。
司大佬懶的去經濟人家當隻混吃等喝的貓時,就被袁方拍了不少。走路的,吃飯的,眯著眼睡覺的,躺在箱子裡曬太陽的......時不時發出去幾張,標明了是司景家的貓,底下的兩腳獸幾乎要排隊哭泣。
這特麼,到底是什麼上帝親手捏出來的小可愛!
瞧這眼,瞧這腿,瞧這模樣!
就和他家主人一樣可愛!
司景往下拉了拉照片的評論,果然見到一群瘋狂吹捧的人類。
“今天也是做夢都想養小可愛的一天。”
“組團偷貓啊朋友們,現在司景景拍綜藝了,去他家裡組團偷貓啊!”
“啊......我願意給它買一輩子的小魚乾,暴風哭泣。”
“乖崽崽,媽媽夢裡都是你!”
司景往下翻了幾百條,全是類似的評論。這群兩腳獸為他癡為他狂為他哐哐撞大牆,說買一輩子小魚乾的更不止一個兩個。司景數了數,自己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幾十輩子後的小魚乾都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