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快掉下去,男人像是腦後也長了眼睛,悄無聲息從袖子裡鑽出兩條莖,穩穩地把他護住了,放在了桌上。
司景落了地,氣勢洶洶邁著短腿二字步向電腦進軍。
讓我瞅瞅,到底是在看哪個小妖精呢?
他探過腦袋,硬生生擠到了闞澤的腦袋前頭。
我倒是要看看——
屏幕裡有張眼熟的臉,眼尾微微上挑,糊了滿臉的塵灰都擋不住的俊。
......哎?
他的尾巴掃來掃去,目不斜視盯著屏幕裡這張臉,想著為何如此眼熟。
......哎哎?
等會兒......
這不是他嗎?
司大佬忽然窒息。
他瞧著屏幕裡的自己繃著張臉,隨即從兜裡掏出了枚手-雷,環都沒拉開就扔下遠方;瞧見那玩意兒半天沒爆還上前查看,結果這回摸索著把環拉開了,效果立竿見影,他馬上被自己給炸死了。噴出來的血咕嘟咕嘟活像個小噴泉,連顏色都格外突出,是特彆鮮亮的豔紅色,突突往上冒,讓他看起來很像是在他胸口開了個廣場裡的噴泉燈光秀表演。
司景看得簡直想拿腦袋去撞水豆腐。
這特麼都什麼時候的沙雕劇情!
更彆說前頭還有“八百裡外一槍爆頭”,用太極擊退全軍這種情節。司景看著,覺得自己仿佛在看玄幻劇。
這要是打的這麼輕鬆,他哪還用年年遭這種罪?太極要是能抗敵,光是廣場上一群老頭老太太都可以去當不敗戰神了好嗎!
這是當眾處刑啊!
司景羞恥的不行,當機立斷一爪子去拍關機鍵。
“關機乾什麼?”闞澤把他的爪子按住,裹在手心裡,“為什麼要關?”
還能為什麼?
司大佬心想,為了全體人民的視力及身心健康啊!
為了不讓你們眼瞎心盲啊!
闞澤不這麼想。他把肉墊子捏在手裡,舉起來,在唇邊親了親,“我看挺好。”
“......”
司景難以置信地回過腦袋望他。
你腦袋是被二哈踢過了嗎?
闞澤仍舊在誇,“我們小花演的真好,催人淚下。幾個鏡頭就把情感演繹的特彆到位。”
“......”
神特麼的催人淚下。
司景憂心地拿爪子拍他臉,這草該不會是太久沒曬太陽,傻了吧?
還是缺水了,腦袋都轉不動了?
他立馬一腳把桌上的杯子踹翻了,杯子裡涼了的水灑了闞澤一身,褲子一下子濕了半截,滴滴答答順著褲腳向下濺水。司景給他澆過水,又用爪子拍他,當頭棒喝,“喵,喵!”
清醒沒?
冷靜沒?
闞澤哭笑不得,把麵前的罪魁禍首舉起來,罪魁禍首仍然使勁兒拉長了身子,試圖用後腳去蹬他腦袋。
醒醒,傻草!
你也是個混演藝圈的,要是這種片子你都能覺得好,你的演藝生涯基本上也就玩完了!
闞澤拍拍他的毛肚皮,拍的那小肚子晃晃蕩蕩,上頭的毛閃了閃,跟波浪似的。下頭兩顆毛蛋蛋也跟著晃,闞澤順手摸了把,立馬被這小祖宗怒目而視,腳在他胳膊上使勁兒蹬。
闞澤抱起他,活像抱個小孩兒。
“不鬨了,不鬨了,”男人哄,“我隻是看看你過去演戲的剪輯。”
司景入圈,簽的是個小公司,沒什麼好資源,剛開始接的一水兒都是神劇,裡頭好多台詞,現在看來,簡直就跟智障學校畢業了似的。有網友刻意把這段黑曆史剪輯出來,為的也是給司景添點堵,找點黑點。底下的粉絲氣的不行,嚷嚷著這都多久的東西了還拿出來說事,怎麼能代表司景現在的水平?
粉黑在評論區赫然開戰,硝煙彌漫,也就闞澤,硬生生把這點所謂的黑點,都品成了七零八落的甜。
他換了條褲子坐回來看,對著鏡頭裡的司景露出老父親一樣的笑。貓崽子蹲在他身前頭,目不轉睛盯他那張臉,覺得這草已經沒救了。
可以直接啃了算了。
視頻播完,自動接入了下一個。
“現在插播一條緊急快訊——”
司景的耳朵忽然動了動。
“本市郊區出現一具男性屍體,約二十四至二十六歲,身份不明,身著深色衛衣、格紋外套、棕色褲子。有知情人士,請與警方提供線索......”
死者的鏡頭隻是一閃而過,司景卻一眼瞥見了那地上的血漬。
有點多。
他仰頭看闞澤,闞澤眉頭也蹙了起來,多看了兩眼,似乎在確認什麼。
隨即,男人將視頻播放條又拉回去了些,再度確認。
司景莫名覺著,這和陳采采的死法有些相像。
又是妖?
他心中有些不太確定,喵喵叫了兩聲,被闞澤揉了揉腦袋。
“沒事,”闞澤說,聲音裡帶著莫名的令人信服的力量,“彆緊張。”
晚上,司景打電話催狐狸精。
“你們到底準不準備管事了?”
狐狸心裡也是相當無奈,解釋:“目前有點能耐的妖基本上都在發-情期,這個時候光顧著交-配了,屋子都不想出,人形也穩不住,誰有心思管人的事——我們還在聯係那些千年大妖,看看他們肯不肯出麵。”
同樣處在發-情期的司大佬焦躁的一批:“那你們到底聯係上沒?”
這麼個搞法,彆等沒找著出麵的,妖的存在就被暴露個乾乾淨淨了!
“找著了找著了,”狐狸忙道,“已經聯係到了一個,這兩天應該就到了。你放心。”
司景確認:“有能耐?”
“那必須,”狐狸說,“千年大妖呢!”
是夜風雨交加。司景窩在貓薄荷草懷裡,扯開衣襟,爪子踩著奶,心癢癢地準備再吸幾口。還沒把腦袋埋下去,卻聽外頭轟隆一聲響,劈了個響雷。
賊嚇人。
貓崽子從胸膛上抬起毛腦袋,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再看時,窗簾沒有完全拉嚴實,好像露出了點什麼,是條強健有力的尾巴。
司景:......
司景:???
特麼這可是有正常人住的啊!
他跳起來,闞澤也意識到什麼,用莖葉一把把窗簾扯開——外頭一條碩大無比的龍委委屈屈蜷縮在他家那一點狹小的窗台上,幾隻爪子挨得緊緊的,身子盤旋著,燈籠一樣的龍眼掃過來,像是激動了,張嘴就要叫。
“吼——”
闞澤眼疾手快,一下子把窗戶打開,丟了個枕頭進他嘴裡,硬生生把那一句給堵住了。蛟龍卡了殼,一個勁兒直咳咳,像是被魚刺卡了嗓子的貓,噗噗個沒完。最後一仰脖,硬生生給咽了。再張嘴,吐出來好幾團棉花團子。
司景衝著他喵喵。
冷靜,先變成人形,我給你開門!
蛟龍:什麼?踹門?
司景氣結。
不是——
蛟龍已經抬起了爪,一尾巴橫掃過來,整個兒把落地窗打破了,硬生生衝進了房裡。外頭的風雨跟著一起裹挾進來,呼啦啦的,在場的三個妖麵麵相覷,心情都無比複雜。
司景縮在男人懷裡,卻還是打了個哆嗦。
他個仙人板板呦。
他真不想說他認識這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