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會欺負他, ”司景說,把手中小魚乾的袋子捏緊了,臉上不知是什麼時候泛起笑,“我也覺得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
“......”來探班的粉絲神情都有一瞬間的茫然。瞧著正主不知道為何突然開始玄妙地微笑, 互看的眼睛裡寫滿懵逼。
這, 什麼, 狀況?
她們好像是逮住了兒子談戀愛的老媽子,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抓心撓肝的。為首的大粉瞧著司景這會兒明顯欣喜的模樣,到底是不忍心給他什麼打擊,遲疑了下, 小聲說:“景寶覺得挺好?”
“嗯。”
“那——”粉絲說, “那我們也覺得好。”
她像是鬆了口氣,“做你覺得開心的事, 就好啦。”
東西分了,奶茶喝了, 小姑娘又嘰嘰喳喳和司景合了張影,要了簽名。最後鼓起勇氣求了個臨彆擁抱,又歡歡喜喜準備走了。司景攔住她們, 問:“這基地還挺偏的,你們怎麼過來的?”
“沒事沒事,”粉絲趕忙揮手, “我們走遠一點打車——”
“先彆走。”
司景不由分說, 立刻去找了自己的助理。過了會兒, 一個跟在他身旁的生活助理小步跑了過來,替妹子們扛起剩下的東西,說:“我送你們吧。”
粉絲訥訥,“可是還挺遠的......”
“有些送到地鐵站也行,”助理說,“這邊太偏了,那一塊兒都在施工,人比較亂。”
都是群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為了見偶像,個個兒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司景有點不放心,雙手插兜,抬抬下巴,“讓他把你們送回去。”
幾個粉絲受寵若驚,連連道謝,才跟著走了。走在車上,忍不住還讚歎:“真的是很好啊!”
“哎呀,我家景寶好貼心......媽媽要哭了嗚嗚......”
助理在前頭咽了口唾沫。
司景要是知道了自己是被當兒子看的......
算了,彆想,害怕。
劇組安排的探班時間集中在了這兩天。第一天是司景的粉絲,第二天,幾個配角的粉絲團也挨個兒來報道,個個兒都準備了禮物。
這也是如今粉絲應援的慣例。應援的禮品資金大多是眾籌出來的,於飯圈裡頭,基本象征了一個粉絲團體能夠為偶像付出的財力,也稱排麵,拿出的東西都得像樣子、上檔次,才是個當紅流量粉絲該有的排場。
司景對這些不操心,往角落椅子上一躺,啃粉絲送的零食便啃得津津有味。倒是精致男孩袁方不得不操心,一天跑個幾趟,回來時嘖嘖稱讚。
“哎呀,現在的粉絲真是一個比一個舍得花,幾個正副導演人手一部橘子最新款手機呢。”
最新款要價並不便宜,得小一萬。劇組挺大,副導演也多,足有七八個,再把剩下人的禮品加上,光是一個應援就弄出了買車的氣場。
司景抬眼看,果然見幾個導演身邊都多了個包裝精致的小袋子。他沒當回事,懶洋洋抖著腿,“嗯。”
一麵按著手機給闞澤發微信。
“哪兒呢?”
貓薄荷草回的很快,“攝影棚。想我了?”
想你才有鬼!司景翻個身,旁敲側擊,“那誰誰,還有那誰,這兩天都來探班了。”
“嗯。”
怎麼隻有嗯?
司景瞪著那個字瞪了好一會兒,抿了抿嘴唇,彆彆扭扭強調,“劇組允許探班隻有這幾天。”
那頭回的還是很快,“乖,在工作,回頭說。”
就沒回音了。
......草。
司景把手機往椅子上一扔,重重將脊背摔下去,盯著房頂,難以置信。
......就這反應?
就嗯???
人家都有來探班的!
司景老大不樂意,緊繃著臉在那兒坐著。瞧著同劇組的女配角在來探班的男朋友的陪同下笑得跟朵春花似的,司景心裡頭隻想掐貓薄荷花。
嘖。
等老子回去,非把你那破花兒掐斷不可。
“司景!”那頭汪源喊,“過來,來這邊,準備準備——”
該工作就得工作。司景幾步走過去,幾乎是立刻便投入到了劇本中。汪源講完下一場戲,把鋼筆向上衣胸前口袋中一塞,說:“下午準備拍第七場,君臣相得那場。”
司景一怔,“演左相的演員到位了?”
《塞下》的主角是少年天子。其中還有個重要角色,於這位天子而言亦師亦友,數次為他指點迷津。劇組在這個選角上賣了關子,所有角色的演員都公布了,唯有這一個始終藏著掖著,甚至連定妝照都不是和他們一起拍的。
司景還沒見過這個馬上要和自己“君臣相得”“抵足而眠”的臣子,聽說戲份下午就要開拍,不由詫異。
也沒見有人進組啊......
他研究過左相這個角色。清瘦飄逸,孤高不惹下塵,很有幾分仙氣。少年天子三請四請,親自上山幾番拜見,方才將其請回,輔佐自己於帝王路上一路高歌凱進,勢如破竹。
想找個這樣形象氣質的,也難。
司景隻好安下心,等這個來輔佐自己的大臣出現。
他拿起手機,給人形六神發:“下午劇組又要進人了。”
那頭半點回音都沒有,整個兒一石沉大海。
司景把腦袋往椅背上一擱,等了好一會兒,手機屏幕仍舊是黑的。
......
司大佬扭著頭,獨自生悶氣去了。
中午吃飯,袁方眼見著自家藝人臉色拉下來,有點兒奇怪。
“怎麼了這是,昨天不還挺高興?——誰把你魚乾偷吃了?”
除了這個理由,他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司景心情糟糕了——他家藝人心大,從不關心網上有多少噴子把自己罵的狗血淋頭,偶爾瞧見那些惡毒的人身攻擊也不過詛咒兩句家裡鬨耗子,或者許願其反彈,壓根兒不往心裡去。能讓司景不開心的,除了有人搶食,似乎也沒彆的理由。
司景飯也不好好吃,在盒飯裡頭挑挑揀揀,把一塊好好的紅燒肉壓得好像肉糊。袁方看得心焦,“肉,肉!彆浪費,你這看著自己還有胃口吃?”
司大佬把筷子擱在桌子上,掏出手機。
手機屏幕是黑的。司景說:“我手機是不是壞了?”
“壞了?”
袁方有點兒詫異,拿過來撥弄兩下,鎖屏畫麵亮起來,“沒壞啊——你這鎖屏是什麼鬼,這是你家貓?”
他聲音高了,“你拿什麼軟件P的,把腿拉的這麼長?後頭牆都被你P歪了你沒發現?”
什麼鬼技術,現在貓界也流行照騙了嗎?短腿小子冒充長腿歐巴?
他還想多看兩眼,司景一把把手機從他手裡抽出去,奪回來緊緊握回手裡。
“就長這樣的。”
袁方瞪圓眼,難以置信。
“長這樣?你有臉跟我說長這樣?它明明是圓臉,你怎麼把臉也P方了?”
司景眼睛都不眨,蠻不講理,“方臉堅毅,襯他。”
“......”
嗬嗬。
就你家貓那好像個圓規畫出來的圓臉,堅毅?
司景對他的腹誹毫無所覺,仍舊擺弄著手機,“給我發條信息試試。”
袁方乾巴巴說:“乾嘛?......得得得,發,發,服了你祖宗......”
離得這麼近還要發信息,相隔隻有0.2米的經紀人親切地在信息裡問候自家藝人,“再不好好吃飯,晚上的零食加餐你就想都不要想了,親。”
司景手機叮叮一響。他肩膀顫了顫,飛快拿起來。
“......能收到啊。”
“這不廢話嗎,”袁方說,“我給你發了,你怎麼可能收不到?現在能吃飯了不?”
司景瞪著屏幕半天,把盒飯端起來,說的格外咬牙切齒。
“吃!”
他用力咬著塊西蘭花,把這當貓薄荷草的葉子啃。
昨天還說想我,要一天發無數條短信呢。今天就變成發了也不回,看也不堪,就一個勁兒裝死了。
果然,貓薄荷草都是大豬蹄子。
全特麼是大豬蹄子!
......
中午休息時間並不長。司景在休息室裡昏昏睡了短暫的一覺,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機。
屏幕還是黑的,沒什麼新消息。
他把手機扔沙發上,蠻不高興地去工作。
睡意好像還沒完全醒,越是睡越是頭腦沉沉。昨夜熬夜拍攝的有些晚,化妝師拿著小噴霧瓶往他臉上噴了好幾下,清涼的感覺才勉強把司景喚醒,“......弄完了?”
“完了。”造型小姐姐給他整理好妝發,笑眯眯,“今天拍攝也要加油。”
司景扶了扶頭上略沉重的冠,向化妝間外走。化妝間外說話聲很大,許多人圍著,像是新入組的演員已經來了。
汪源一眼瞧見司景出來,笑道:“快過來,陛下,來見見你的左相。”
“左相——”
人影突兀地闖進眼底。男人已經換好了衣服,素紗衣,青玉簪,手執書卷,寬大的袖子裡露出骨節分明而頎長的手指,當真有欲羽化而登仙的翩翩風度。他抬起眼,目光飄飄落於空中,也和司景的撞了個正著,隨即書卷一掩,“陛下。”
“......”
司景瞧著他,這會兒思緒倒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扯也扯不回來了,“你......”
“嗯?”
闞澤仍舊含笑望著。
司景暈暈乎乎,活像是踩進了雲裡,深一腳淺一腳朝他走近。幾個工作人員知道他倆關係好,打趣:“怎麼是這表情?”
“還沒說平身呢,怎麼可就君臣相得起來了?”
汪導演把看熱鬨的都趕走,“時間不多,彆打岔!讓他倆對對詞......”
又扭過頭。
“那邊兒屋裡沒人,你倆先去對對戲吧?好好找找感覺,司景這兩天感覺不錯,先給闞澤講講,啊,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