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淵道冷聲問:“我月中打給你們的贍養費呢?”
“都拿去給你哥投資了!”老太太冷笑,“就那一兩萬塊錢,你還以為是多少?還能管我們一輩子哦?你要不就掐死我,啊,就掐死我——”
她擰著脖子把頭往前送。袁方頭一回見這架勢,還有些倉皇,房淵道卻並不驚訝,徑直喊:“保安!”
幾個保安跑了過來。房淵道指著外頭,“塞我車裡。”
倆老人仍舊在掙紮,嘴裡頭罵聲都沒斷過。袁方還是第一次聽見這麼多罵人的句子,眉頭都蹙了起來,猶豫了會兒,還是問:“要不要幫忙?”
“不用。”
房淵道臉色難看,與他擦肩而過,又低聲補了句,“多謝。”
“......”
袁方心裡頭更不是滋味兒。
他看著房淵道匆匆開車走,緊接著,闞澤也邁了進來。他顯然是知道方才的事了,張嘴就問司景:“沒傷著吧?”
司大佬還圓瞪著眼,十分不可置信。
他指著那兩人的身影,控訴:“他們說我不像個男的!”
他怎麼就不像男的了?
他分明正兒八經是隻小公貓!
司景很是不平,闞澤也瞬間湧上了幾分火氣。他平日並不是喜愛生氣的人,可聽見有人這麼說自己的寶貝,總是讓人覺著心頭不暢的,“當真這麼說了?”
司景點點頭。要不是顧念著對方是倆老人,他就直接當場懟回去了。他哼哼道:“闞澤......”
我特麼難道真的不威武霸氣?
司景拉起襯衣看了一眼,不會啊,他是真的有腹肌!
還有人魚線!
身材杠杠的,分明充滿了濃濃的雄性荷爾蒙!
闞澤覺得他受了天大委屈,趕忙伸開手臂抱了抱,又是親又是哄,軟言勸慰:“我們小花最懂事了,不和那些沒素質的人計較。我們小花長得好看,但明明相當有男子漢氣質。”
司景還在委屈:“那......”
闞澤承諾:“回去給你做三文魚。”
司景瞬間不委屈了,並飛快地用餘光瞥了一眼袁方,生怕對方這會兒又提起讓他節食的事阻撓他的安排。好在袁方這會兒思緒都不知飄去了哪兒,目光沉沉落在空中,沒有焦點,對他接下來的魚肉大餐也沒發表任何意見。
袁方恍然想起,自己一次也沒有聽房淵道談過家裡事。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都過的渾渾噩噩。袁方腦中亂糟糟,自己也說不清究竟在想些什麼,直到鑽進車裡,才對上司景莫名其妙的目光:“不是說來拿雜誌的嗎?”
怎麼雙手空空就過來了?
“啊?......嗯。”袁方才反應過來,忙又起身去拿,訛獸把東西遞給他,笑眯眯道,“你今天很在狀態啊,直男。”
袁方沒心思回答他的話,又魂不守舍上了車。他坐在副駕駛,後座的兩位藝人不知道在做些什麼,車裡並沒開燈,昏黑一片,他隱隱聽見了幾聲水聲,像是有什麼在攪動。
緊接著是司景的聲音,與往日都不同,好像是被春-情浸透了,尾音插了誘人的小鉤子,微微上挑,含混不清:“彆揉耳朵......”
闞澤就笑。
“這兒?”
衣服摩擦的聲音更響,後視鏡裡照出兩團挨著靠著的人影。
“不是,手撒開......彆、彆弄了......”
聲音有點輕微地哆嗦,好似是受不了了。前座開車的生活助理被這聲響唬的不輕,眼觀鼻鼻觀心,半點兒都不敢往後頭看。要是擱在平常,袁方早就回過頭去怒瞪這頭在他眼皮子底下拱他家嫩白菜的豬了,可這會兒他卻沒什麼反應,甚至還自己顫了一下,並不吭聲。
袁方的家庭算得上是相當幸福的小康之家。爸媽都是文化人,做著穩當體麵的工作,雖然沒有暴富,可卻也從來不缺錢。媽媽燉的一手好菜,偶爾還會把司景喊過來一起吃;爸爸則熱愛下兩盤圍棋,沒事兒就找自己的棋友過過棋癮。除了工作總需要袁方全國各地地奔忙外,他沒什麼太大憂慮。
可就今天聽的那幾句話,房淵道的家庭,卻好像與他完全不同。
袁方坐在副駕駛座上抿了半天嘴,甚至都沒在意後頭的司景親完了,舔舔嘴唇,又開始叨叨三文魚。
那個三文魚啊,它得這麼這麼做,我才喜歡......
闞澤縱容地攬著他,隨他去提意見,隻在黑暗裡頭含笑凝視著。一片葉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袖口裡探出來了,悄悄勾了勾司景的手指。
司景睨了他一眼,低低哼了聲,卻也用小拇指勾了勾。
嘖。
黑燈瞎火的,就知道不乾好事。
他心裡這麼想著,卻把偷偷探出來的毛尾巴尖尖也遞過去了。
——有什麼辦法呢?
哪怕這人形六神再是個老流氓,那、那也是自己當時從地裡頭給挖出來的呀。
總不能扔了不要吧?
闞澤是當真做的一手好菜,投喂貓崽子簡直是輕而易舉。司景在他家養了這幾個月,不得不與蛟龍爸爸冰釋前嫌,讓對方把自己拉長了一厘米,好轉移走自己小肚子上凸出一團的小肥肉——那小肥肉讓他的腹肌線條都不明顯了。
好容易又肯和自己說話了,老父親簡直要喜極而泣,像對待離家出走回來的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寵著他。聽說他要再刻刻腹肌,立馬拿出了自己的全套工具:一整盒牙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精雕細琢。
“有什麼要求沒?”
“有,”司景提意見,“人魚線再明顯一點。”
蛟龍於是勤勤懇懇給他刻出了相當明顯的人魚線。司景躺在床上,仿佛一團融化了的棉花糖,最後是被闞澤給打橫抱起來的。
隻是蛟龍捏人形擅長,貓形卻就無能為力了。原形的司景仍然頂著他的小肚子,生無可戀地晃蕩著毛肚皮又去見導演。汪源與商從雲自從上回見到他後就十分想念,如今再見,立馬迫不及待拍著手想把它抱過來禿嚕禿嚕毛。可闞澤抱得緊緊的,顯然沒有放手的衝動。
汪源隻好退而求其次,隔著點距離隔空打量司景,越看越蹙眉:“怎麼好像還長胖了?”
白鼓鼓的毛肚皮特彆顯眼。
司景後腿蹬了蹬,模樣活潑又健康,甚至還隱隱吃成了個小胖子。
“這不行。”汪源搖頭,“說好的是在亂世,正是混亂的時候,人都沒吃的,你一隻貓吃出了小肚子......這顯然說不通。”
他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問:“司景沒給他節食?”
闞澤說:“節了。”
“那......”
貓薄荷草作為罪魁禍首保持沉默。
他怎麼能看他家小花餓著?
汪源百思不得其解,乾脆一伸手,說:“你把它帶來這兒幾天,我們親自盯著,必須得瘦下來。”
正好這幾天裡還可以偷偷摸摸毛、吸吸貓......
商從雲顯然也想到了,這會兒眼珠子都亮了起來,仍舊是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可實際上心砰砰跳,道:“我看很好。”
放在這兒養,才能上手。
旁邊工作人員激烈讚同:“我看也好!”
闞澤:“......”
好個鬼,不好好嗎。
我家貓怎麼就要放你們這兒養了?
可他也清楚,事實上,他是不可能督促著貓崽子減肥的。闞澤並非是那種對於愛人身材有著強烈控製欲的人,但卻無論如何也沒法狠下心來真讓司景節食。畢竟那一小坨軟肉抖動的時候相當可愛,像是團白色的毛線球。
更彆說那雙橄欖青的眼睛直直望過來的時候了,那一刻,闞澤連把泰山給移了放東海去填海的衝動都有,並且非常想要為他的小可愛獻上一切。
這麼個純貓奴,要是能抵抗的了司景的眼睛,那才是見鬼。
汪源艱難地後退一步:“隻在飯點的時候把它放過來。”
這還能接受,闞澤點點頭,應允了。
短腿貓自此正式走上了他的減肥路。劇組給他買了新的貓糧,減少了其中幾項成分,還給他買了貓咪運動專用的小型跑步機。把貓放在上頭,開關一開,他就得跟著跑。
零食沒了,一日三餐的用量都得控製。闞澤望著這架勢,隱約覺得司景減肥有望。
可等他去外地跑了個通告,再回來看時......
司景的肚子上的一小坨肥肉長大了。整截肚皮軟綿綿,像灌滿了水的熱水袋。
甚至連短腿都肥嘟嘟,臉圓了一圈,更像是商店貨櫃上擺著的貓形玩偶了。先前隻是橢圓,這會兒臉已經變成了正兒八經的圓,連圓規都畫不出來的那種渾厚的圓。
闞澤盯著他寫滿無辜的青眼睛和脖頸上叮當響的銅鈴鐺:“......”
這特麼是減肥?
你這分明是在膘肥體壯的路上狂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