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住院了。
重感冒雖然來勢洶洶, 但也沒有到非住院不可的地步,但一想到家中的監控監聽,月城林也不是很想回家, 乾脆辦理了住院。
月城林躺在病床上,盯著上方的輸液瓶。重感冒導致的渾身無力、肌肉酸痛讓他有點難受。
他扭頭去看鬆田陣平“我……”
鬆田陣平毫不客氣“你什麼都彆想,休息吧。”
見麵第一件事是送同期進醫院,鬆田陣平的臉色實在好不起來。
月城林……
想想看,七年前大家分彆的時候是在醫院, 七年後見麵又是在醫院, 雖然住院的人不同,但也算是有始有終, 對吧。
當然月城林沒敢這麼狡辯, 安靜地發了一會兒呆。
這次輸液的位置是手臂輸液而不是手背,月城林左臂袖子挽起, 露出上麵一道白色的淺淡痕跡。
那是一道傷疤。
月城林不是疤痕體質, 大部分傷口都恢複的很好。但這道傷口太深, 最終還是在手臂上留了一道淺淡的傷疤。
四年前,鬆田陣平安然走下摩天輪, 米花中央醫院的炸彈也被拆除。
所有人以為塵埃落定、歡欣鼓舞的時候, 才得知月城林左臂受傷,已經在醫院縫針了。
但是具體發生了什麼,月城林沒有細說過。
鬆田陣平看著那道傷疤,輕輕縮了一下手指。他突然問道“……會是四年前的那個組織嗎?”
月城林也抬眸看向他。
他們兩個都知道,四年前的事還沒有徹底結束。
在月城林的準備下,炸//彈犯確實已經被抓住, 但是隱藏在炸//彈犯背後的陰影, 依舊在威脅著所有人的安全。
“有可能。”月城林淡淡道。
四年前的故事, 和原本的故事已經不一樣了。
炸//彈犯被人劫走,整容,再次出現,在摩天輪上放置炸彈……
原本的故事裡,這隻是炸//彈犯個人的行為。而這一次,背後還多了組織中某些人的推波助瀾。
鬆田陣平也在那次事件中,隱約得知了組織的存在。他了解的不深,但僅僅是窺見冰山一角,也讓他感到心驚。
這些年兩個人不多見麵,沒有再談過這個話題,鬆田陣平的工作內容也和這個組織沒有什麼交集。但是鬆田陣平知道,自家這位同期也許在做一些很危險的事,麵對一些很危險的人。
“……月城,我不是第四課的成員,也不知道你們的工作和安排,不了解你們所麵臨的敵人到底有多可怕,”鬆田陣平沉默了一會兒,“但是答應我,永遠把自己的安全,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他靜靜看著月城林的眼睛。
鬆田陣平的眼神太認真,月城林終於扛不住,率先移開目光,小聲道“我記得。”
“你最好真的記得。”鬆田陣平還想說什麼,突然手機響鈴一聲,他看了一眼,皺起眉。
“有工作?”月城林問道。
“我今天已經請假了。”鬆田陣平皺眉道,“怎麼還非要我去……說我的任務報告填寫有問題,要回去重做。”
“那你就先去吧。”月城林眨眨眼,“雖然我覺得你的工作不如換一個,太危險了。”
四年前,鬆田陣平沒有轉到搜查一課。
鬆田陣平看了他一眼“我也想對你說這句話。”
兩個想讓對方換工作的人無奈對視一眼。
鬆田陣平歎了口氣“我離開一趟,儘快回來,給你帶飯。”
“沒事,好好寫報告,不用擔心我。”月城林閉上眼睛,輸液的藥物裡有退燒成分,讓他有些困,“我睡一會兒就好。”
鬆田陣平走出病房,下樓,離開醫院。
他拐過一條岔路,站了兩分鐘,忽然又扭頭,繞路重新返回。
去他的任務報告!發短信支走他的人也不打聽打聽,他鬆田陣平會在意這個?
————
鬆田陣平離開後,病房裡安靜下來。
月城林昏昏欲睡,直到聽見護士的腳步聲,才勉強睜開眼。
護士解釋道“先生,該換藥了。”
月城林嗯了一聲,拿出手機,低頭打字。
護士正打算更換新的藥瓶,忽然被月城林叫住。
黑發青年溫聲問道“請問這是什麼藥?”
“是……”護士看了一眼藥瓶上的標簽,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標簽的式樣和她們醫院的似乎不太一樣。
護士有些困惑,她剛才拿藥的時候大致看過,但是沒有留意到標簽式樣這個細節。她們醫院什麼時候更換標簽了嗎?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還有一個焦急的男聲“你拿錯藥了!”
護士一愣,慌張地向月城林鞠了一躬,匆匆拿著藥瓶去進行確認。走到門口,她還嘀咕了一句“是誰在說話?人呢……”
月城林溫和的表情漸漸冷淡下來。
門口的聲音也有些耳熟啊。
他給鬆田陣平發了一條短信,然後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
過了幾分鐘,門口重新傳來一個輕輕的腳步聲。對方似乎很猶豫,最後在病房門口停下,沒有再往前,隻是隔著一段距離,靜靜看著。
半分鐘後,對方察覺到了什麼,轉身快步離開。
月城林重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幾分鐘後,鬆田陣平黑著臉走進門,手裡提著一個裝著玻璃碎片的密封袋。
“報告寫完了?”月城林揶揄道。
“寫什麼報告。W52GGdCo”鬆田陣平沒好氣道,“你又不是猜不到,這種時候怎麼可能真的讓你一個人在這裡……人沒追上,藥瓶被路人‘意外’撞碎了,我去的時候隻找到了碎片,回去試著檢驗一下殘留的藥物吧。”
“沒追上是正常的,對方肯定做好了準備。”月城林接過密封袋。
剛才他發短信,就是讓鬆田陣平把藥瓶帶過來。
“但是我看到了他的背影。”鬆田陣平嚴肅道,“衣服打扮,都和監控畫麵上的第一個人一樣,看不清臉。這個人倒是奇怪……”
先是送意義不明的信件,又在月城林門口站了半天,但似乎沒有想要傷害月城林的意思。
“而且他提醒了護士藥物有問題,”月城林若有所思,“他是想要幫我?”
如果來者是友非敵的話,那神秘信件也就是一封善意的提示,而非恐嚇了。
但是這個“善意的幫助”,到底是真心,還是做戲呢?
月城林重新打開監控錄像,再看了一遍。
先後出現在他家門口的兩個人,都看不清臉。
“能讓我們都覺得熟悉,應該是我們都見過的人。”月城林摸了摸下巴。
警視廳的人嗎?或者……以前的同學?
他和鬆田陣平共同認識的人其實不少,但是會在這個時候鬼鬼祟祟、神出鬼沒,態度又如此奇怪的人,並不多。
而且漫畫開篇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出現,月城林很難不把他和參賽者聯係起來。
他見過的參賽者,也就那麼幾個。
月城林又看了一遍,忽然微微眯起眼睛。
有極快的一秒,這個人似乎不經意間,往第二備用攝像頭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個人猜到這裡有攝像頭,但是沒有去處理,而且貌似無意地往那裡看了一眼……為什麼?
雖然帶著眼鏡口罩,但是畢竟還沒有全部遮擋,正臉麵對攝像頭的話,不怕暴露一部分容貌特征嗎?
總不會是故意想讓人看出來他是誰吧?
畢竟這個人他自己也不會料到,第二備用攝像頭的電源被後麵的人斷掉了。
月城林嘴角一抽,這個舉動,這個身形,再加上剛剛門口那個熟悉的聲音,該不會是……
月城林把自己塵封的記憶翻出來,勉強回憶了一會兒,才把七年前那個人的身影,和畫麵上的人對應起來。
青木……
啊不是,記錯了,是青森向木。他在警校時期的同學。
時過境遷,他印象真有點淡了。
不過看看鬆田陣平還在回憶……好吧,鬆田陣平更是忘的差不多了,能有點“感覺挺熟悉”的印象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會是青森向木嗎?雖然不能完全篤定,但可能性很大。
假如對方真的是青森向木,那他現在應該怎麼做?
月城林沒有說話,露出了一絲懷念悲傷的神色。
畢竟在他的認知中,青森向木應該是已經死亡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