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你與雲婉儀一樣是飽讀詩書之人,說話卻比她討喜的多,”
他捏了捏簡宿涵的臉,緩緩吐出五個字,
“你……甚得朕心。”
“陛下的心這麼好得麼?”
這句話到了喉嚨口又被簡宿涵及時咽了下去,她搖搖頭,
“雲姐姐是高潔之人,我不如。”
雲婉儀於皇帝無所求,便也萬般不畏懼,想來皇帝也是瞧中她這一份桀驁不馴,所以才寵了那許久。隻是男人耐心到底有限,以熱血捂冰,天長日久不見成效,便也撒開了。
“無需自損,你並不差她。”
夜已深,皇帝自然不可能將時間浪費在聊天這種事上,他抬手打落床簾,擁著她一起跌入了溫柔鄉。
垂繡幔,掩雲屏。思盈盈。雙枕珊瑚無限情。翠釵橫。幾見纖纖動處,時聞款款嬌聲。
皇帝有一副精壯的身軀,然而前胸後背儘是大大小小的傷疤,簡宿涵不願看見他的臉,原是打算閉著眼睛裝死人,不知不覺卻被這些傷疤吸引了視線。
皇帝埋首在她頸間,見狀勾唇一笑,
“怎麼,嚇到了?”
簡宿涵看見他心臟處有一塊拇指大小的淺色疤痕,後背同樣方位也有一塊,像是被箭矢類的東西貫穿而過,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跡。
皇帝解釋道:“這是朕行了冠禮之後,率兵攻打西夷時被流箭所傷的,若是再偏一點,這大容的江山便易主了。”
行冠禮,那便是二十歲。先帝當初偏寵端王,幼子尚在深宮享福,長子卻已領兵打仗,儘管戰功赫赫以命相拚,卻還是未能得到半分讚譽。後來逼死先帝,與親生母親也有了隔閡。
當皇帝,果然是孤家寡人。
簡宿涵不知想起什麼,出神了一瞬,她在傷口處緩緩摩挲著,問道,
“疼嗎?”
皇帝聞言微微一頓,居然真的思索了片刻,
“不記得了,當時敵情緊迫,隻想著如何贏,拔出箭矢便又上陣殺敵了。”
他的臉便是那時被敵軍將領所傷,大勝回朝,滿身榮譽,卻也滿身血汙,可先帝竟要因此另立端王為太子。容子行天生反骨,直接起兵造反也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先帝一葉障目,這麼多年竟也未看清這個兒子的真麵目。
“血肉之軀,自然是疼的,”
簡宿涵指尖微微用力,似乎是想撫平那道傷疤,
“陛下以後要對自己好一些。”
沒人對你好,就隻能自己對自己好,她忽然覺得皇帝也可憐,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嬪妾以後也會對陛下好的。”
嗯,儘量。
身上人的呼吸某一瞬間忽然沉重起來,簡宿涵隻感覺眼前一黑,然後唇上多了些許溫熱的觸感,耳畔響起男子含糊不清的聲音,
“朕坐擁天下,什麼都不缺,你要如何對朕好?”
難得好心一次,居然被無情拒絕,簡宿涵麵無表情,乾巴巴的“哦”了一聲,
“那陛下當嬪妾什麼都沒說吧。”
皇帝沒回答,隻是五指穿過她的發間,然後微微用力,淡聲道,
“欠著,日後朕想要什麼,再找你要。”
話不能這麼說,簡宿涵心想,你如果要我的命那可是斷斷不能給的。隻說對你好,又沒說什麼都給你,平白無故就欠了你,霸王條款也不能這麼玩。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