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促鬼。”
皇帝悶聲發笑,單瞧簡宿涵今日點的那些菜就知她不是個將就人,頓頓清粥鹹菜她能受得住就怪了。
“膳房本就是做菜的,自然是主子想吃什麼他們就得做什麼,不然養著也是白養,等遷宮了給你砌個小廚房,想吃什麼都可以,省的麻煩。”
皇帝摟了她在懷裡坐於腿上,隻覺軟玉溫香,冰肌玉骨,閉著眼在她發間輕嗅,呼吸噴灑在頸肩帶來一陣莫名的癢意,
“朕替你選了漪瀾殿,可滿意?”
漪瀾殿近湖,夏日之時一片接天蓮葉,可劃船采蓮,可乘涼閒坐,更重要的是,漪瀾殿還沒有主位娘娘。
簡宿涵聞言轉了轉靈動的眼睛,沉吟片刻,然後歪著頭問道,
“唔……漪瀾殿離皇上近麼?”
“近不近的不打緊……”
皇帝似乎有一雙邪氣四溢的桃花眼,他笑看著簡宿涵,替她將一縷墨發拈至耳後,
“朕若念著你,再遠也會來,朕若不念著你,就算住在太元殿跟前也沒用。”
哦,那就是有點遠唄,廢話那麼多乾什麼。
簡宿涵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沒有半分不悅之色,心想這男人看的倒是透徹,或者說渣的明明白白,
“陛下言之有理。”
她小腦袋一點一點,嬌俏靈動,被夜風吹的冷了就往狗皇帝懷裡鑽,一雙冰涼涼的手故意勾著他的脖子。
皇帝沉聲:“大膽。”
“這話您昨夜也說過,多謝陛下讚譽。”
“讓朕瞧瞧,臉皮怎麼這麼厚。”
皇帝說著竟真將她的臉揉了個遍,簡宿涵鼓著臉把他的手往下拽,
“呀!陛下可不能這樣?”
“怎麼不能?”
“就是不能!”
吳庸站在後麵,聽著二人在那兒打情罵俏,心想這月容華跟婉妃娘娘一樣大膽,但同樣是跟皇帝鬨著玩,給他的感覺卻是不一樣。
婉妃娘娘是輕浮矯揉,而倚竹軒……吳庸搖搖頭,一時說不上來。
二人鬨了片刻,又靜下來,皇上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空,沒有發現月亮,便對著簡宿涵道,
“可有什麼詩是寫秋千的?念來聽聽。”
簡宿涵想了想,似乎真有一首,搖頭晃腦的念了出來,
“牆裡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內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這首詩直白,簡宿涵自覺沒什麼需要解釋的,也不知狗皇帝聽懂沒有,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
“你便是那牆內佳人。”
簡宿涵隨口道,
“可惜陛下不是那牆外行人。”不會多情,自然不會被無情惱。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
“朕自然不是……朕是牆內住客,當什麼牆外行人。”
說完似欲起身,
“夜間露寒,進屋歇息。”
簡宿涵聽懂了他的暗示,八爪魚一樣勾緊了他的脖子,
“腿麻了,陛下抱嬪妾進去。”
“說你大膽你倒真是大膽。”
不過昨天也抱過了,不差今天這一次。
眼見皇帝將她打橫抱入內室,倚竹軒今日新來的奴才頓時暗暗心驚,內心不得不對自己的新主子又有了幾分估量。
起先後宮這汪渾水僅僅在簡宿涵連晉六級時起了些許波瀾,可當皇帝一連半月都翻了倚竹軒的牌,甚至許她獨住漪瀾殿時,便是一片驚濤駭浪。
“是我小瞧她了——”
婉妃暗自閉目,眉頭不受控製的瞥了起來,心中是怎麼都壓不下的慌意,皇上一連半個月都宿在漪瀾殿,換言之就是半個月都沒來景和宮,這可是從前絕不會發生的事。
之前插在簡宿涵身旁的釘子也不知怎麼了,一直未有消息傳出。按理說婉妃已經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不應該為了一個小小新人而忙亂無措,可她不似旁的妃嬪有母家撐腰,或多或少在前朝有一份聯係。婉妃自幼就是父母雙亡才進了宮的,無親無故,可以說她的安身立命之本就是皇帝的寵愛。
婉妃倏的睜眼,眸底的狠辣讓人心驚,如果有人要搶這份寵,那便是在奪她的命!
自打承寵以來,簡宿涵的生活待遇就直線上升,各色珍寶流水般送入了漪瀾殿,她不想受製於皇後,可到底欠了她一份人情,後宮封妃在即,按照皇後的意思,婉妃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往上爬了。
倚在朱紅圍欄邊,將手中的魚食往湖中撒去,引得群鯉相爭,簡宿涵一身碧色的杉裙,下擺巧奪天工的滾成了荷葉邊,行走間似簇浪翻湧,兩邊各梳了一個花苞頭,以鵝黃絲帶飾之,兼得眉目如畫,似碧波仙子般占儘湖光水色。
知夏小聲道,
“主子,您今日晚膳想用些什麼,昨天的那道梅汁燒陛下讚不絕口呢,要不再讓劉一來上一份?”
“今天膳房上什麼就吃什麼,皇上今日不會來的,你們該乾嘛乾嘛去吧。”
簡宿涵將剩餘的魚食全拋了進去,趴在欄杆上,懶洋洋的翹著腳,看起來興致勃勃,
“等會兒讓祿海弄條船來,咱們下去摘蓮蓬,等夏日過了那枯荷也不要拔,下雨了滴滴答答的好聽。”
知夏咬了唇,
“主子莫胡說,您怎麼知道皇上今日不來了呢?他對您寵愛有加,奴婢都看在眼裡的。”
話雖如此說,她心中也有些打鼓,半個月啊,連續侍寢了十五日,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誰又能天長地久的得寵下去呢,尋常百姓三妻四妾尚要雨露均沾,更何況天家帝王。
簡宿涵看著她,心中有些好奇,有些人明明什麼道理都懂,卻偏偏喜歡自欺欺人,自我安慰,
“你要與我賭麼?陛下今日若是來了,我賞你一隻金鐲子,陛下若是不來,你這月的月俸就與我買零嘴兒吃好了。”
她大眼忽閃忽閃,睫毛跟鴉羽一樣濃密烏黑,眉心一點朱砂真是俏到了極致,知夏莫名結結巴巴起來,
“主子……主子若要白送奴婢一隻鐲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阿東年紀小,自入了這裡大家都照顧著她,她對簡宿涵也莫名親近,並不害怕,見狀隻一臉懵懂的望著二人。
簡宿涵摸了摸她的頭頂,從荷包裡抓了一把鬆子糖給她,
“自己玩去,少吃些。”
阿東猛搖頭,兩個包包頭險些被她晃散,
“奴婢哪也不去,奴婢陪著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