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宿涵視線在太元殿外把守的禁軍身上微微掃過,眼波橫流,一笑生香,不似往日冰霜雪冷:“那便有勞你。”
“哪裡,月容華折煞奴才了。”
九思聞言躬身,將臂彎裡的拂塵換了個邊,然後在前頭引路,命宮女在偏殿備上茶水點心,又因知曉簡宿涵不喜悶熱,將矮榻旁的雕花窗開了半邊,做完這一切後,這才靜悄悄退了出去。
知夏在一旁瞧著,心道難怪是禦前行走的人,主子不過來了幾次,九思便將她的喜好摸了個七七八八,好奇之餘,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幾眼。
這宮裡,想活的久些,就必須耳聰目明。
九思察覺到身後的目光,下意識看了過去,見是月容華身邊的知夏姑娘,不由得微微一怔,而後者似乎覺得他有趣,白皙的臉頰有酒窩隱現,用淺綠的紗袖掩了唇,眉眼彎彎。
九思臉一臊,耳朵尖莫名紅了,偏過頭去,再不敢看一眼。
偏殿置了書架,案幾上擺著古箏,簡宿涵信手撥弄兩下便沒碰了,轉而從架上挑了兩本山海異誌的書,倚在矮榻上看,三交六椀菱花窗半開著,正對外間守殿的侍衛。
內廷近禦之臣,多為勳貴子弟,在皇帝跟前刷足了臉,得了賞識,日後入朝為官為卿便一路無阻。
簡宿涵掃過那侍衛俊挺的側臉,垂眸翻了一頁書,內心思忖道,這才是真正的高富帥啊,帥啊……
她未坐片刻,偏殿侍候的小宮女便端了點心茶水來,圓圓臉,眉心有一粒朱砂痣,嬌美可人,簡宿涵輕輕合上書,笑看向她:“可見我今日來得巧,正遇上你當值。”
小宮女名喚丹壁,太元殿前行走侍候的幾個宮女裡,屬她年紀最小,然行事卻再穩妥不過,兼得體貌不俗,簡宿涵多有心喜,故常逗她說話、講故事,一來二去也有幾分熟稔。
丹壁將茶水輕輕端上矮桌,動作間聽不見一點瓷器碰撞的聲響:“可不是巧了,奴婢有福氣呢,丹雲姐姐她們不知多眼熱。”
簡宿涵繼續垂眸看書,挑了一縷頭發道:“這算什麼福氣,她們眼熱你作甚?”
丹壁道:“眼熱奴婢能在您跟前伺候聽故事唄,上次說的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勾的人心底癢癢,您怎麼就知道那麼有意思,那麼有趣兒的故事呢。”
簡宿涵道:“家中雜書繁多,在閨中的時候胡亂讀了些,不外是講民間神鬼的,略略記得幾個罷了。”
她說完,見丹壁在一旁侍候著不曾離去,輕輕敲了敲桌沿:“你坐著給我剝核桃吃吧,一個人怪無趣的,陪我說說話。”
丹壁心知她體恤自己站著辛勞,依言跪坐在腳踏上,用小巧的核桃鉗夾核桃,果仁儘數剝出盛在白玉小碟裡,簡宿涵吃了一個就沒碰了,垂眸望著她烏壓壓的發鬢,但見上頭一朵淺黃的絹花微顫了顫。
丹壁不知想起什麼,柔聲道:“雖已快入了秋,可日頭到底也毒,容華需得時時看顧著身子才好。”
這話細聽還有些更深層次的意思,男人到底劣根性,喜新厭舊,不遠不近的吊著才好,豈能像簡宿涵這般,日日往太元殿跑,最容易惹了厭煩的,沒見皇上前幾次還露個臉,後麵就沒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