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煮上十分鐘的大野雞取出,剁成兩半,一半留用,一半直接開剁。
剁開的一半雞肉肉白骨紅,肉質肉眼可見的新鮮。
方秋椒把各項佐料準備好放在一邊,起鍋煎出雞油,再倒入葷油,鍋裡“刺”的一聲響後,便冒出混合油的香氣。
她手腳利落地倒入花椒,又煎出了花椒的香氣,撈出花椒,倒入嫩黃色的仔薑絲,剁碎的小米椒。
方秋椒盯著鍋裡,對燒火的大嫂道:“大嫂,準備燒大火。”
尚玉華趕緊加易燃的柴火。
火苗咻地變大,雞肉被倒進鍋裡。
方秋椒神情專注地炒動食材,看得尚玉華分神。
今晚上的小姑子,好像特有氣場?
正出著神,一股子酸辣香味鑽進尚玉華鼻翼,叫她回神,鍋裡在潑醋了。
醋潑在熱騰騰的鍋壁上,刺激的醋酸味便彌漫開來。
方秋椒分次潑下特調的醋。今夜的她格外細致耐心,一舉一動都嚴格按照菜譜的要求來。
炒熟雞肉後,再加入燉雞的原湯、切成絲的大紅辣椒、黃酒、冰糖等合蓋燜煮。
廚房裡的兩人被近距離酸辣的味道刺激得胃口大開,姑嫂兩個看著鍋,對望一眼,看著彼此臉上大寫的“餓了”相視一笑。
可偏偏鍋裡的食物很不給麵子,那香氣從蓋縫裡鑽出來,愈發地勾人。
堂屋裡,跟著方夏認字的小娃娃第一個抵擋不住誘惑。
方小博伸長了小脖子,咽咽口水,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好香啊!雞肉這麼香的嗎?!”
小孩雙眼發直,明顯不想認字。
“這是加了醋。”教人的方夏也沒那個心思了,被勾起胃裡饞蟲,恨不得推著輪椅鑽進廚房。
沒一會,外頭的四人就不約而同跟著香味走,真進了廚房。
*
隔壁家。
飯菜擺在桌子上,可方倩秀全家全被隔壁方秋椒家傳出來的香味勾走了魂。
看看自家令人毫無食欲的飯菜,管小娥吞咽了一口口水,不滿道:“秀秀說了,那隻快比得上鵝那麼大了,也不知道給咱送半隻,虧得咱家那麼儘心幫忙!”
方倩秀應和道:“不是我一個人看到的。”
聽到媳婦和閨女都一口酸話,當家的方建設臉色不好看:“胡說什麼!弟妹家但凡吃回好的,哪回不叫孩子送一份過來。”
管小娥卻道:“咱家我們還有爸媽四個,老大家四個,老二家三個,老三家兩個,再加上秀秀,十四口人呢!那麼一碗,夠吃什麼?大半隻鵝都不夠吃。”
何秀珍掃一眼抽著旱煙、眉頭打結的老伴方大明。
接著老太太麵色一冷,睨大兒媳婦一眼:“我看你把人吃了算了,大半隻雞哪能滿足你!”
“也好意思。”老太太數落起來,“你家老二、老三都搬出去了,哪裡來的十幾口人?都分家了,還想著什麼都有老二老三一份,你把老大放哪裡?!”
管小娥被訓得沒話說。她隻是想占便宜,可不是沒把大兒子放眼裡。
按照習俗,方田村老人們都跟著大兒子過日子,年輕能乾時也多幫著大兒子家做事,這樣老了由大兒子家供養。方大明何秀珍是這樣,方建設和管小娥也是這樣。
管小娥心虛地給大兒子方健夾了筷子白菜:“阿媽沒那個意思,就是嘴笨。”
方健笑笑,笑容憨厚老實:“沒事,阿媽,你自己吃。”
倒是方倩秀有些嫌棄死腦筋的大哥,心裡琢磨著二哥、三哥更機靈,將來也混得好些。
方倩秀開口道:“二哥三哥就是搬出去了,大家也是一家人,阿媽以後說話前注意點就行。”
這話倒是中聽。方建設讚賞地看了女兒一眼:“秀秀今天懂事了。”
何秀珍掃了大孫女一眼,沒做聲,放慢了自己吃飯的速度。
吃那麼快,等下可沒肚子。
隔壁等待的時候,方秋椒拿勺子舀了一碗,遞給大哥方春筍:“哥,你給大伯家送去。”
方春筍端上,一邊往外走,一邊還留下餘音——“你們等等我啊!”。
方春筍也是個老實能乾話少的,今日這句逗笑了家裡人。
方小博笑得咧開嘴,露出缺了的牙:“爸爸大饞鬼!”
飯菜好了,盛上端去堂屋的飯桌。方春筍速度快,回來正好趕上大家坐下。
柴英秀笑著道:“我先破個盤。”
霸道的酸辣香氣不用多說,盛盤的東安雞裡薑絲嫩黃、雞肉白淨、辣椒絲和小米
椒紅豔豔,蔥末碧綠,色澤油潤,光是看著就叫人口舌生津。
用筷子夾起一塊雞肉,雞肉肥嫩得一夾就流出汁水。
柴英秀把雞肉送進嘴裡,霸道的酸在前麵,但由於醋特調過,酸裡還帶著絲絲的甜,顯得沒那麼刺激,接著就是雞肉的鮮香和融進雞肉裡的辣。
柴英秀隻覺得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肉!
丈夫還在的時候,她並不曾嘗過饑寒交迫的滋味,家裡也偶爾吃得上肉。東安雞她也嘗過,每次懷孕胃口不好,丈夫總會給她做一份或者帶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