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宴衡要去醫院看望江晚熒。
江晚熒是他的未婚妻。
三個月前,江晚熒被綁架了,在營救途中,她被綁匪推下懸崖,警察找到她時已經快不行了,經過三天三夜的搶救,才終於撿回一條命,可惜的是,她的雙腿不僅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臉上還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從左邊眉角一直延伸到嘴畔,像蜈蚣一樣醜陋的疤痕爬了半張臉。
毀容前的江晚熒婉約溫柔婉約,毀容後的江晚熒猶如人間夜叉。
“阿衡,解除婚約吧,江晚熒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做我們宴家的兒媳婦。”宴太太無奈的說道,“江晚熒現在的狀態沒問題了吧,我聽說她可以出院了,婚約這事兒不能再拖了。”
宴衡嗯了聲:“您看著辦。”
他不愛江晚熒,也從未喜歡過她,會選擇她做未婚妻,僅僅是因為她和江明珠長得很像——江明珠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
而現在明珠回來了。
宴太太還怕兒子不答應,這會兒心滿意足,又小聲嘀咕:“誰知道她被綁架那會兒有沒有被猥\褻失貞,這種女人怎麼配得上我兒子?”
宴衡沒有直接去醫院,先去見了江明珠。
他喜歡明珠的單純,也喜歡明珠給他的家的感覺,在明珠麵前,沒有利益算計,隻有簡單的關心和喜歡,這種感覺很舒服,是他從未體會過的輕鬆和溫暖。
他也喜歡江明珠輕輕揉按他太陽穴時不輕不重的力道,更喜歡她身上淺淺淡淡的茉莉香。
如果當年他和江明珠沒有因為誤會分開,那麼和他訂婚的就不會是江晚熒,那麼她或許就不會被綁架,他也就不需要背負這些莫須有的責任。
“阿衡,最近姐姐的狀態一直不好,雖然醫生說她的身體恢複得很好,已經可以出院了,可她心理上的問題太大了,我很擔心她……”
“她有醫生照顧,沒什麼好擔心的。”
明珠輕輕咬住嘴唇,道:“我心裡總是過意不去,覺得自己對不起她,好像做了什麼很對不起她的事情。雖然我也不太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但每次去想也會感到害怕和恐怖……”
宴衡知道明珠心地善良,江晚熒傷成那樣必定自責不已,她也因為受到驚嚇對當初的記憶有些模糊,他歎息道:“她的傷不能怪你,隻能說她運氣不好吧,作為晏家未來的兒媳本就該保持基本的警惕心,是她自己大意才造成今天的局麵。好了,你彆自責,幸好她如今失憶了,什麼也不記得……她還活著,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宴衡是真的這樣想的,江晚熒還活著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而失憶對江晚熒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
她被綁架、毆打,加上無數次被送上手術台的痛苦,都不是什麼好的記憶,失憶了,也就忘卻了那些不好的東西,沒了曾經作為正常人的記憶,反而更容易讓她接受自己是個殘疾人、以及被毀容的事實。
宴衡對江晚熒並沒有多少愧疚,江晚熒被綁架又不是他的錯,綁匪才是造成她今天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
再則為了補償江家,他可是給了一個利潤上億的項目,已經是仁至義儘。
江晚熒還是老樣子,她在醫院大部分時間是在睡覺,因為她精神正常的時間很少,情緒失控的時間更多,所以她的藥物裡加了不少安眠藥的成分,有時候還會強製給她注射鎮定劑。
此刻江晚熒才睡下,沒有紗布包裹的臉上暴露著那條醜陋無比的疤痕。護工說她才打了鎮定劑,最近她的劑量越加越大,可能要晚上才能醒。
他遇見過一次江晚熒發瘋的樣子,不知道雙腿殘疾的江晚熒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將整個病房都砸了個稀巴爛,兩個女護士都無法將她控製起來,還是請了男護工過來,才勉強讓場麵好轉。
殘疾前的江晚熒尚能勉強維持閨秀氣度,殘疾後的江晚熒再也無法掩飾自己了,那些在小門小戶裡學來的小家子氣和粗鄙氣息全都暴露無遺。
如果她能保持該有的氣度,他或許還能高看她一眼,但日日發瘋、自暴自棄,在頹廢中一蹶不振的江晚熒,除了讓他感覺到厭煩,無法讓他的內心有絲毫波動。
如今的江晚熒就是個瘋婆子,她的心靈已經極度扭曲,她甚至嫉妒每一個有著完好雙腿的人,解除婚約是早晚的事。
“你轉告她,我改天再來看她。”
宴衡不願在醫院多留,來去不過十分鐘,他去了個牌局,玩到晚上十一點過,這才推了麻將:“我先回了。”
“宴少,這才幾點就回啊?”
“家裡有事,你們玩。”
圈裡誰不知道曾讓宴衡瘋了一樣尋找的江明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