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愛體育第七十八天(1 / 2)

檀遲遲心頭一動,跟梅傑說:“傑哥幫我把我的獎金也捐了吧。”

愣了一下梅傑才反應過來:“你說總決賽的獎金?”

檀遲遲點了下頭,複又蹙起眉托著下巴喃喃自語:“好像少了點。”

梅傑:“兩萬五美金,也不少了吧。”

檀遲遲並不滿意,小手一揮果斷的說:“分站賽的一起吧。”

“三場比賽的獎金一起捐?”梅傑有些難以置信。

檀遲遲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間發出了一個“嗯”。

梅傑欲言又止,很想問她,你舍得啊。

單純是總決賽的獎金雖說不是很多,好歹也有兩萬多美金,分站賽冠軍獎金近兩萬美金,三場比賽加起來就有六萬美金了。

六萬美金說捐就捐,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摳摳搜搜,一心隻想存錢養老的檀遲遲嗎?

不過嘛,幫助殘疾人運動員,一下子就很好理解了。

梅傑看檀遲遲臉色都沒變一下,一拍大腿:“行,我幫你辦好。”

檀遲遲眼睛睜開一條小縫,不忘提醒說:“記得湊個整數。”

梅傑笑了:“沒問題。”

“捐贈人和她寫一樣的……”檀遲遲指的是郭雨倩,說完她就真的困得睡過去了。

看到“檀遲遲及廣大可愛的冰迷朋友”這一長串字梅傑笑了。

檀遲遲和她的冰迷粉絲都挺有意思的,他們怕不是史上名字最長的捐贈人。

再看看捐助資金,一個捐六萬RMB,一個捐六萬美金,說起來還真是有種奇妙的緣分。

郭雨倩和俞玥決定捐款為的是問心無愧,免得有些人眼紅她們掙了錢,在後背編排她們。

就算她們掙了不少錢,但是錢全部都捐了,群裡的同學也找不出她們的錯處。

事實證明她們的做法無比正確。

他們的玩偶還沒賣完,另一邊就有人在學校的論壇匿名發問,利潤接近300%的買賣到底是不是暴利。

標題起得好,樓很快就撐大了,人一多起來,解碼自然就解得快。

郭雨倩和俞玥就被打上了賺黑心錢的標簽,更有甚者還在網上爆料成本,內涵郭雨倩和俞玥鑽錢眼兒裡了。

隨後郭雨倩反手就貼出了捐贈單,表示自己沒多拿一分錢,這才堵著了一些人的嘴。

經此一事郭雨倩和俞玥也疲憊了,順手解散了群。

本來郭雨倩和俞玥捐款不過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她倆的粉絲數也不多,無法引起太多的關注。

……

而此時A市殘體中心的主席張弢正好在為資金頭疼。

再過幾個月就是殘奧會了,眼下正是訓練最關鍵的階段,可是好多選手都缺資金支持,隨時都麵臨著中斷訓練。

張弢今早照例去看望備賽的殘疾人運動員,尋訪了一圈,正準備離開時,有一個有個輪椅籃球運動員囁嚅著,叫住了張弢。

“張主席……”

張弢和他的交談沒有花費太長時間,不到二十分鐘張弢就率先從休息室出來了,但當時的張弢麵色凝重,連同腳步沉重也比來時成沉重了。

他破天荒的沒有馬上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先去吸煙室連抽了三支煙。

找他談心的輪椅籃球運動員是一位老牌輪椅籃球運動員了,他跟張弢坦白,說自己可能沒辦法繼續備賽了。

原因無非有兩個,一個是身體原因,一個是資金原因。

但這個殘疾運動員是他的老熟人,狀態正佳,不可能有身體上的問題,唯一剩下的困難隻有資金了。

經過交談,他強烈的感受到這位運動員也不願告彆殘奧會的舞台。

他們每天訓練數個小時,在球場上急停、碰撞,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堅持了多少年,滑動輪椅的手心經曆了水泡到老繭,總算有機會上殘奧會了,他怎麼會願意放棄比賽。

可是他的輪椅壞了,那一點補貼,連維修輪椅都不夠。

每一個意外殘疾的家庭背後,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他訓練不僅掙不到錢,還時時要靠家裡補貼,他不願增加家裡的負擔,讓家裡出錢維修他的籃球輪椅。

為此他隻能放棄他堅持了幾年的夢想,讓自己曾經的努力化為虛有。

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在張弢麵前暗自抹眼淚,都不敢哭出聲,就怕控製不住自己,情緒崩潰。

然而這位輪椅籃球運動員不是個例,和他一樣麵臨資金問題的殘疾人運動員並不在少數,這已經是本周的第三個了,昨天也有殘疾人運動員找上他。

張弢自己清楚,他們不是隨便開口的人,隻有實在沒辦法了,他們才會找到自己麵前。

回到辦公室,張弢一刻沒歇,拿上自己的包就往市殘聯跑。

市殘聯的辦公室主任姓劉,和張弢曾經是室友,關係處得不錯。聽聞劉主任今天剛出差回來,張弢直接就找上門。

劉主任看到張弢先是怔楞片刻,隨後熱情的邀請張弢進來坐,還給他泡了杯今年的新茶。

張弢也不和他兜圈子,單刀直入的道出了自己訴求。

然而世界上最難討到的就是資金,甭管兩人私下關係如何,一旦涉及到錢財,這個人情就很難賣。

劉主任歎了口氣,婉拒了張弢:“老張,我你是知道的,我雖然現在在殘聯能說得上一兩句話,但是捐款走向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你們殘體中心需要錢,難道彆的部門不需要錢嗎?”

張弢:“平時我肯定不來麻煩了,但是馬上就是殘奧會了,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你忍心見到他們因為資金不足缺席殘奧會?”

張弢急了,錘了下桌子:“每一屆的殘奧會我們的殘疾人運動員有多爭氣你也清楚,他們每次都是獎牌榜冠軍,遙遙領先第二位,上一屆拿了兩百多枚獎牌,金牌九十多枚,上上屆的金牌一百多枚,這登上世界獎牌榜第一的一枚枚獎牌拿得有多麼不容易你也是看在眼裡,你就幫幫他們吧,不然……”

想到輪椅籃球運動員不甘的眼神,說到最後張弢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

在張弢說話時,劉主任一直保持沉默,等他發泄完了,才慢悠悠的開口:“老張你知道今年我市的殘疾人數有多少嗎?五百萬了,康複、教育、扶貧、就業、社會保障……每一項都是巨大的開銷,我們不能隻顧你們這一頭,光你們搞特殊,不顧其他的人。”

要講大道理張弢比劉主任還能說,可如果你要去體諒對方,就彆想從殘聯要到錢,於是乎張弢發揮出了死皮賴臉要錢的精神。

張弢:“扶貧、就業、教育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好的工作,這份工作咱們一生都做不完,咱們還是要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開年四月份就是資格賽了,眼前最緊迫的工作就是務必要讓每一個渴望站上殘奧會舞台,有能力站上殘奧會舞台的運動員實現夢想。”

劉主任:“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幫你申請到了資金,殘聯還需要一層層審核,什麼時候能審批下來我也說不好,而你們又急著用錢,你還不如到社會上去征集募捐,還有不少愛心企業家願意資助殘疾人運動員。”

聽完劉主任的餿主意張弢就在心裡罵了一句老狐狸。

如果社會募捐那麼容易,怎麼向你們殘聯要點錢還會這麼困難?

健全運動員想要得到愛心企業家的資助都不容易,更何況是殘疾人運動員了。

不說彆的,就說知名度,再不關心體育賽事的普通人都能隨口說出幾個奧運冠軍的名字,如果換成殘奧冠軍,可能大家撓破了頭都說不出一個名字來。

往年殘奧會拿的獎牌不比奧運會少,能記住殘奧冠軍的又有幾個人。

他們受到的關注太少,更彆提社會影響力了,指望靠他們的名號征集募捐就如同白日做夢。

張弢跟劉主任打著哈哈說:“社會募捐的工作我們一直在做,老同學你放心去幫我申請資金,我們等得起,我現在就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

張弢靠在沙發上,大有劉主任不幫他要錢就不走的架勢。

劉主任就知道他這個老同學不是省油的燈,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想到兩人多年的同窗之誼,劉主任硬著頭皮幫他走了這一趟。

毫無疑問的被罵了出來。

新調來的辦事員座位就在劉主任辦公室門口,辦公室內的對話他也聽了一耳朵,他從洗手間出來,恰好碰上了灰頭土臉的劉主任。

“劉主任你還真上去找罵?”

年底了,都在為錢頭疼,這時候去討錢不是上趕著找罵嗎。

劉主任:“老同學求上門,不幫忙爭取一下實在說不過去。”

辦事員給劉主任遞了支煙,被劉主任拒了。

被拒了辦事員也不惱,直接噙到自己嘴上,說:“你性子可真好,要是誰找上你都幫忙,那你可不知道要忙成什麼樣。”

劉主任無奈的笑笑,他也不想挨這頓罵,事成不成不是他能左右的,他儘力了,也算是給張弢一個交代。

“要我說你就該晾他兩三個小時,然後回去告訴他,忙你幫了,但是實在無能為力,還能讓他欠你一個人情。”

人情不人情的劉主任沒想過,都是多年的老同學了不在乎那一點人情,不過辦事員的這番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

沒把事情辦成,回去又那麼早,豈不是顯得他沒儘心辦事?

劉主任抬手看了看時間,他離開辦公室才不到半小時,再拖一個小時回去可能會更好一點。

於是他跟辦事員說:“勞駕你幫我把電腦上U盤和桌上的文件拿出來吧。”

辦事員樂於賣他這個人情,劉主任遲早是要升的,他可惦記著殘聯主任這個位置好久了。

辦事員乾脆利索的接下了這個活兒。

……

張弢一個人留在劉主任的辦公室也沒坐著乾等,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更何況他就沒指望著劉主任能幫他把事辦成,還是得多做幾手準備。

所以當辦事員進辦公室的時候,張弢正在跟人打電話,致電對象則是市內的愛心企業家,電話內容無非就是想發設法的忽悠捐款。

張弢一口一個老哥,語氣謙卑又討好,適時的還要奉承對方一番。

辦事員挺瞧不上這種死皮爛臉要錢的做派,好歹也是一個領導,這樣低三下四跟人要錢像什麼樣子。

看到辦事員進來,張弢很快就把電話掛上了,臉色訕訕。

辦事員暗嗤一聲,這會兒就知道要臉了?

辦事員皮笑肉不笑的說:“您隨意,我隻是進來拿點東西。”

張弢站起身來:“劉主任還沒回來嗎?”

辦事員聽出來了,他這是拐著彎兒的跟自己打聽劉主任辦事的進度。

“彆怪我多嘴,您還是趁早回去另想辦法吧,我們殘聯也拿不出錢來。”辦事員想的是最好把張弢提前轟走,說不定還能在劉主任麵前討個好。

張弢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了,微怔了一下,麵上客套的笑笑,說:“我想還是先等劉主任的消息吧,畢竟能不能申請到資金也不是你說了算不是。”

辦事員氣結,沒臉沒皮的人果然不好對付。

他和劉主任不一樣,劉主任礙於多年情分不願意給張弢難堪,但他和張弢沒有情分,他不怕得罪張弢,心裡想什麼他直接就說了。

“我見多了像你們這種來要錢的,真當我們殘聯是銀行了,想要錢就來拿。”

張弢:“小同誌你話可不能亂說。”

辦事員:“反正就這個意思吧,您要是覺得我說話難聽您自己就該顧忌一點臉麵,畢竟麵子是自己掙回來的,您說是不是?”

張弢斂了顏色:“你說的這番話到底是你的意思,還是老劉的意思。”

辦事員滑得跟條泥鰍似的,自然不可能讓劉主任背鍋。

“您要是這樣問就沒意思,劉主任為了幫您的忙,這會兒都還在書記辦公室挨罵呢,眼看著馬上就是年終考核了……”他意指張弢會影響劉主任的年終考核。

張弢凝眉不語。

辦事員冷淡地抿嘴笑了下,趁熱打鐵的說:“我要是您,肯定不舍得讓自己的老同學夾在中間難做人。”

張弢不接話,坐回到沙發上繼續等劉主任。

辦事員默默翻了個白眼,他話都說得怎麼直白難聽了,有的人臉皮就有這麼厚,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劉主任交代的東西他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走前還想再嘲諷張弢一句,這時張弢的手機突然響了。

張弢半個小時打了七八通電話出去,這還是他首次接到電話,他還以為是某個社會愛心人士給他回電了,他的眼睛驟然一亮,激動的拿起手機。

一看來電,是殘體中心辦公室的座機號。

他揉了揉額角,略顯失望地接了起來。

辦事員也不著急走了,放慢了手上的動作,凝神屏氣聽張弢打電話。

給張弢打電話的是殘體中心的同事,電話一接通就聽到他欣喜的問張弢什麼時候回去。

張弢看了下手表,他已經出來一個多小時了。

什麼時候回去他也說不好,殘聯這邊要不到錢,接下來他還要繼續去福利基金問問看,如果有時間再上門拜訪一下往年有給殘體中心募捐的愛心企業家,總之要儘快解決殘疾人運動員的資金問題,好讓他們心無旁騖的準備比賽。

聽完張弢的計劃,這位同事沒有催他趕緊回去,而是笑道:“我是來告訴你好消息的,咱們殘體中心剛收到了一筆捐款,整整六萬。”

張弢瞪大了雙眼,半天沒反應過來:“你說多少?”

同事激動的提高了嗓音:“六萬,熱熱乎乎的六萬!”

張弢一度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挺直脊背,呆愣的坐著。

“你沒數錯吧?”

同事說:“我怎麼會數錯,我數了整整三遍!你要是不信我截圖給你看。”

眨眼間同事就把截圖發到了張弢的手機上。

張弢點開圖片,打頭的是數字“6”,6後麵跟著……

一二三四,四個零,真的是六萬!

殘體中心有開通募捐通道,但是知道的人很少,有愛心做善事的人都更習慣上大基金會獻愛心,這還是殘體中心第一次收到如此大額的捐款。

除了欣喜若狂之外,張弢此時更多的感受是鬆了口氣,一筆六萬的捐款,說多不多,卻正好能解決燃眉之急。

他提醒同事彆忘了向這位愛心人士致謝,順便再送一份他們殘體中心的小禮物。

在場的辦事員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但心裡更加是看不起張弢,不過是收到一筆六萬的捐款就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太沒見過世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