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檀遲遲從水中冒頭,仰起腦袋，湯循單膝半蹲到池邊，讓她看自己的成績。
1分48秒72。
檀遲遲呆滯地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雖說換了比賽專用的泳池,比起私下練習的成績，這進步也太大了。
況且,剛剛她隻是想先熟悉一下泳池,也沒有拚儘全力，怎麼就遊進了1分50秒了？
她歪了一下腦袋,質疑的眼神盯著湯循。
湯循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按開始的時間稍微晚了點。”
檀遲遲一猜就是：“老板你不太專業啊。”
“可你的速度確實很快。”湯循掐表不是專業的,但他可以保證自己絕對沒有掐晚超過一秒，所以說檀遲遲遊進了1分50秒,還是很輕鬆的遊進了1分50秒。
他不得不承認：“俱樂部的泳池阻礙了你的速度。”
“這還用你說？”檀遲遲難掩臉上的得意，沒忍住笑，“要是我能有一身鯊魚皮,我還能更快。”
她情緒高漲,湯循讀出了她眼中強烈的明示，她想要鯊魚皮！
湯循默了默。
鯊魚皮借是能借，現在就可以借到,但是泳衣這種東西，怎麼好穿彆人的。
檀遲遲躍躍欲試,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介意的樣子,扒在池邊,雙眸殷切渴望,眼巴巴的看著他,讓人開不了口說拒絕的話。
要是他有新的鯊魚皮的話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拿出來,問題就是他沒有。
湯循不由得有些煩躁,為什麼他前麵沒有想到鯊魚皮。
他眉色稍斂：“彆看了，沒有鯊魚皮。”
檀遲遲聳了下肩，又露出那種表情，之前沒答應她淨化水質濁度時的表情，潛台詞好像在說她就知道。
湯循抿直了唇線，一言不發。
他也沒說不同意啊，口口聲聲說他是好老板，說他慷慨大方，怎麼對他連一點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不被信任的他有點不太高興，語氣硬邦邦的留下一句話：“現在沒有。”
完了又發覺自己口氣不好，瞄了檀遲遲一眼，馬上補充兩個字：“等著。”
這回檀遲遲懂他的意思了，等著的意思就是答應了。
她臉上的表情就跟晴雨表一樣，如實的記錄著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她也不計較湯循掐表不專業了，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自己還能遊更快，給她弄套鯊魚皮絕對不虧。
“老板給我看著，我再遊一次。”
這一次幾乎沒有誤差，檀遲遲一竄出去湯循就按下了計時器。
如果說毛教練錯過了檀遲遲第一回的練習，沒能清楚的了解到她的遊泳速度的話，這一回他卻是實實在在的，一眼不錯的看到檀遲遲在水下的速度。
專業、快速、標準……
所有專業遊泳運動員身上的特質，他都在檀遲遲身上看到了。
不，她還有更優秀！
在檀遲遲遊出去的一瞬間，他也跟著下意識地按了自己的計時器，。
檀遲遲還沒遊完200米，毛教練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池邊。
湯循看毛教練過來，輕描淡寫的睇了一眼，提防著他又要說什麼不好聽的話。
很快檀遲遲又回到了終點，這一回她遊的速度更快，她有預感自己的成績肯定比之前更好一點。
她輕抬下巴，示意湯循給自己看成績。
1分49秒08。
比前麵的成績多了0.36秒，檀遲遲兩道眉糾結在一起，人頓住了。
因為第一次湯循掐表不準，導致她都摸不準這一回與第一次的真實差距是多少。
毛教練忍不住開口讀出了自己掐的表：“是1分48秒91。”
毛教練天天給泳隊的運動員掐表，誤差肯定會比湯循掐的小。
也就是說，湯循掐的又不準。
檀遲遲看過去。
湯循被她注視得挺難受的，他儘力了。
毛教練對他說：“你不會掐表，還是我來吧。”
“你遊，我幫你掐表，你隻會遊自由泳嗎？蝶泳、仰泳和蛙泳會嗎？要不要都試一下，我幫你記錄成績。”毛教練越說情緒越高。
檀遲遲眉毛微揚，怎麼短短的幾分鐘，這個泳隊教練的態度差彆這麼大。
“您不是有事要忙嗎？”檀遲遲好奇問道，她可是聽到毛教練和人說要去開會的，她可不好意思讓國家泳隊的教練給自己掐表。
毛教練搖搖頭，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她：“我想看看你遊泳。”
其實檀遲遲有點能猜到毛教練為什麼突然對她熱心，不過人家也沒有表現出彆的目的出來，倒沒有必要去拒絕彆人幫忙，再說了她還挺想知道自己到底能遊多快。
於是，給檀遲遲掐表的任務落在了毛教練身上，湯循退居二線，和天沐一起成了看客。
事實上他還不如天沐，天沐好歹幫檀遲遲拿了一件衣服，有實際用途。
他則是完全全的乾站著。
湯循回頭，跟天沐招了招手，天沐屁顛顛的跑過來，咧嘴一笑。
“老板。”
“找人給她定製鯊魚皮，要儘快。”
天沐是知道鯊魚皮的，一種模仿模仿鯊魚皮膚的高科技泳衣，可以有效降低與水流的摩擦力，曾經的十多項世界紀錄都是穿著鯊魚皮的選手打破的，鯊魚皮也由此被戲稱為神奇泳衣。
當然了，這項黑科技技術不便宜，一件鯊魚皮泳衣造價在6000以上，還隻能穿6次，每一次穿著就是在燒錢。
投入這麼大的資金，天沐有個猜測，他激動地問：“我遲遲女神是要去比賽嗎？”
轉念一想，不對啊，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湯循也回答他了：“不是。”
天沐抓了腦袋：“那為什麼要準備鯊魚皮？”
湯循理所當然的反問：“練習不可以穿？”
天沐：可以，但沒必要。
他懷疑他老板不了解鯊魚皮的情況，他挺直了背，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跟老板普及一下鯊魚皮的知識。
“老板，鯊魚皮一件差不多就快一萬，還隻能穿6次，這就是消耗品，不參加比賽沒有必要定製。”
“用你跟我講？”湯循斜睇了眼天沐，他還需要天沐跟他科普鯊魚皮？
“雖然我覺得遲遲女神值得擁有鯊魚皮，但是老板，你覺不覺得你……”不太對勁？
後麵的話就在天沐嘴邊，始終沒辦法說出口。
“覺得什麼？有話直說，上哪兒學的吞吞吐吐。”
如果身邊有第三人在話，天沐肯定什麼都不會問，現在就他和湯循兩人，兩人認識的時間不短，湯循還在打斯諾克的時候他就跟著了。
憑借兩人多年的交情，他認為自己很有必要提醒老板一下。
天沐很委婉的開口：“老板你不覺得你自己現在對遲遲有求必應嗎？”
“有嗎，對我來說難道不是小事一樁？”
才不是！
天沐在心中腹誹。
從檀遲遲不參加花滑世錦賽，老板不僅同意了，還讓人收拾出泳池給她玩開始就不太對勁了。
檀遲遲拿著俱樂部的簽約金，不為俱樂部出戰比賽，開始隨心所欲的玩起了自己的興趣愛好，試問國內外的俱樂部，有哪一個會這麼大方？
後麵往她家裡送衣服就更不對勁，天沐可以拍胸脯保證，他老板都沒送過自己親弟弟一件衣服。
現在又是聯係國體遊泳館，又是給她定製鯊魚皮。
“你做的這些，彆說是梅總了，就是我，現在也覺得不對勁。”天沐也不兜圈子了，直接說了出來。
湯循麵無表情的看過去，薄唇動了動：“你認為我的行為不對勁？”
天沐：“俱樂部裡的選手，除了檀遲遲還有誰有同樣的待遇？彆的我就不說了，短道速滑隊也不是人人都有‘冰上鯊魚皮’吧，而且這都還是因為他們要比賽才為他準備的。”
“如果僅從利益出發，就不應該無節製、無約束的滿足遲遲的一切要求，她穿上鯊魚皮可沒有辦法幫助俱樂部獲利。”
如果不從利益出發……
當然就更加佐證了湯循不對勁。
“怎麼了，我的錢我樂意花還不行？”湯循並不覺得自己舉動有什麼不對，“滿足她的要求我很愉悅，不行？”
“老板……”天沐腦子裡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幾乎呼籲而出。
“我做事隨心，如果這樣讓你認為我不對勁，讓梅總懷疑我不懷好意，彆有企圖了，那我覺得……”他的視線往池中的檀遲遲掃了一眼，忽而笑道，“你們說的對。”
天沐：“！”
他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老板他承認了，他居然承認了！
“老板，你真的……額……”天沐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發現自己怎麼那麼難以啟齒呢。
一個他心中的女神，一個是他崇拜多年的偶像，還是他最敬愛的老板。
把兩人擺在一起談論一些世俗的話題，總感覺自己不配。
“你真的喜歡遲遲啊？”天沐把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被人聽見。
湯循：“……”
他很無語。
閉了閉眼，淡然道：“這難道不是你們說的？”
“我沒思考過這個問題，是你們說我不懷好意，我的行為表示我喜歡她。”他頓了頓，“那我仔細想了想，決定認可你們的說法。”
湯循跟薑衛東非常的像，從小到大樣樣拔尖，因過於優秀，一度極度自負，除了自己家裡的人，外麵沒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薑衛東說喜歡能打敗自己的人，結果單身了大半輩子，湯循雖然沒說過類似的話，家裡人也都清楚，他和薑衛東一樣，大概也不會對什麼上心。
因此，個人問題從不在湯循的考慮範圍之內，他也不覺得自己對檀遲遲有什麼特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