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循的警覺性超高,一聽就知道泳隊教練肯定在背後說了什麼。
他沒有正麵回答,一派淡定的反問道:“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他說他天天都有想聯係上我,但是你擋在中間不讓他找我。”檀遲遲在向他求證,其實她也沒有完全相信毛教練的一麵之詞,以她對湯循現在的認知,他應該做不出這麼缺德的事。
湯循自知瞞不住了,實話實說:“因為當時我看你不太願意的樣子,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所以幫你回拒了他。後麵他是有再打過電話來,但是我不想讓你被他們騷擾,所以就沒告訴你。”
檀遲遲:“……”
說的好像也沒錯。
“可是……你也不該瞞著我啊,今天被泳隊的教練問起來好尷尬啊。”就好像,一切都是她指使湯循乾得一樣。
“是我做的不對。”
湯循認錯太快,天沐整個人驚掉了天靈蓋,他跟著他老板都十年了,就沒見他老板承認過自己的錯誤。
一次都沒有!
“他借此找你麻煩了?”湯循問。
“倒也不是麻煩,反正我覺得你這件事沒問我就是不對。”
湯循沉默了好半晌,倒了他人生中的第二個歉:“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檀遲遲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同時扭頭看著窗外後退的街景,深深長歎一口氣:“唉——”
湯循以為她還在生氣,他以前從來沒和年輕的女孩子相處過,都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能生這麼久的氣。
但他明顯感覺到檀遲遲的情緒影響到了他,他帶上車的文件沒心思看了。
他想,反正都道了兩次歉了,再多道一次也無所謂。
“你彆不高興,我真不是故意的。”他隻是想道歉,卻不知自己說出話來都有點委屈。
檀遲遲茫然回頭:“嗯?”
下一秒懂他在為什麼道歉後,說道:“我沒不高興,在想事情而已。”
“那你在煩惱什麼,可以跟我講講。”湯循看到玻璃上映出的她眉頭一直擰在一起。
“就是在想,要不要答應泳隊教練,說好了明天答複他的。”
湯循沒問她為什麼會突然煩惱去不去,隻問了一個簡答的問題:“那你想去嗎?”
檀遲遲目光投向窗外,毫無征兆的講起了自己:“你們可能不會知道,我為了練好體育項目付出了多少,你們都覺得我有運動天賦,可是體育人光有天賦是不夠的,運動員就是一群有天賦的人聚集在一起,比的是誰更努力,誰更能堅持?”
“誰的冠軍是不被汗水泡出來?不是犧牲了自己的健康換來的?世界冠軍們有幾個會舍得自己的孩子繼續當運動員?她們也不想自己的孩子繼續吃自己吃過的苦。”
玻璃中映出的檀遲遲苦笑了一下:“我現在獲得了一個嶄新的人生,是一個新生的人,不想再像以前一樣苦哈哈的練體育了,這有錯嗎?”
她轉過頭,緊咬著下嘴唇,仔細看眼中還泛著淚花。
重複的問道:“有錯嗎?”
說這些其實對檀遲遲來說有點危險了,畢竟這是她在快穿位麵的經曆,細想一下肯定會發現不對,何況對方還是湯循這般精明的人。
而對麵的湯循神色如常,隻是手指動了動,似乎是想做點什麼,最終忍耐了下來。
輕聲說:“沒錯,你沒錯,做任何選擇都是你自己的權利。”
檀遲遲彎了彎唇角,但她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樣子,看起來著實有點滑稽。
湯循笑不出來,倒是有點替她難受。
“可是,我好奇怪,我以為我已經厭倦了這種每天圍繞著體育的生活了,但是我運動的時候反而是最快樂的,我很享受拿第一,登上領獎台的那一瞬間。”
“我已經很努力的讓自己遠離體育運動,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比賽了。可即便我做得再極端,也改變不了一些事實,實際上我就是很不服輸,喜歡跟對手較勁,跟自己較勁,我就常常在想,如果我以後都不參賽了,看到對手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我真的開心得起來嗎,這樣的生活是我想要的嗎?”
說到最後檀遲遲眼前都模糊了,她拿手胡亂抹了一下,扁扁嘴嘟囔:“讓你看笑話了。”
她現在都沒想明白,她怎麼就哭了,曾經流血流汗她都沒流過淚。
湯循突然抓住了檀遲遲抹眼淚的那隻手腕,他掌心溫熱,讓檀遲遲怔愣了一下。
“手臟,拿紙擦。”一張紙巾遞到了她麵前,湯循的聲音還是一派的平淡不驚,倒是很有安撫的作用。
“哦。”檀遲遲擦乾了眼淚,順便還擤了個鼻子,帶著鼻音說,“謝謝你。”
湯循又給她遞了幾張紙巾。
“你想去泳隊,我這麼理解對嗎?”
檀遲遲自暴自棄的說:“今天泳隊教練找到我的時候,我承認我確實心動了。”
“心動了就去,心動是很難得的體驗。”湯循把座椅上的紙巾團撿起來,扔進了車載垃圾桶裡。
“老板你好大方,我真沒想過你會同意。”她今天晚上眼淚又快止不住了。
“合著你先前以為我不同意,才對泳隊教練的邀請支支吾吾?”湯循情願檀遲遲否認,他們都會錯了對方的意,也太沒有默契了吧。
結果,檀遲遲點頭了。
湯循:“……”
天沐極力忍著,才沒有讓自己幸災樂禍的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