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故人來訪(1 / 2)

葉紅秀聽了女兒的話, 心裡敞亮了,也不糾結了。

對啊。

他們自己還是摸著石頭過河,誰敢大言不慚帶著大家一塊兒發展了?出事了責任歸誰?

自己學啊, 大家都有手有腳。

這是他們上莊村的大隊長,又不是縣裡的乾部領導,怎麼就得要教大家了呢?這不是女婿的義務, 要說起來這也算是越職了吧。

彆的村想做養殖,乾部就自己組織人去學, 才是合理, 這樣出了問題誰也怪不著。

成功了, 彆人也沾不到他們的光。

如果宋大隊長真的派人去學習, 把這事做好了,功勞都是他自己的, 不僅僅是她娘家, 整個細柳村都會記著他的好。

相應的, 出了差錯, 也是他負責。

不然真像女兒說的那樣, 出了什麼問題……光是自己村裡的家禽出了問題就要吐血了, 更彆說彆的村, 這個責任太大了。

她背不起, 女兒他們也背不起。

葉紅秀拿著一個地址,回家了。

江景騰看到她回來,問她:“媽, 姐姐怎麼說?”

葉紅秀麵色平和:“我之前想的欠考慮了,這事你姐他們能教都不行,這事讓大家自己琢磨,派人去學習吧。”

江元同和張流雲聽到了, 暗暗點頭。

如果孫女真的願意教給其他村了,他們就要勸了。

現在看來,他們還是很清醒的。

也是,不管怎麼看,孫女和孫女婿都不是那種走一步看一步的人。

他們心裡有成算。

等到傍晚,葉生平和田大妞下了工過來,收到的就是一張紙條。

葉平生沒有正經上過學,後來上了幾次掃盲班,大概認識幾十個常用字,他看了一下,這似乎是個地址,還有人名。

“大姐,這是什麼?”

葉紅秀:“這是我女兒女婿每次去省城請教的地方,這個人也是能夠幫忙解答問題的人,他們現在過段時間還要去省城農業大學向人請教,哪裡敢半桶水亂晃,所以現在把這地址拿出來了,宋隊長想要知道怎麼養雞,去問專業人士。”

葉平生傻眼了,晃了晃紙條,“不是啊,大姐,怎麼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們呢?過去省城這一路上的路費就得要多少啊,景瑜他們都已經學成了,告訴我們省時省力,這結果不都一樣嗎?”

葉紅秀:“這怎麼能一樣,要是出了問題,不就找我女兒女婿了嗎?這樣你說冤不冤枉。”

看到小弟臉上的鬱悶,葉紅秀解釋:“你外甥女他們接觸這一行業才多久,都沒有經過什麼事兒的,怎麼好教彆人,就相當於你去拜師學藝,才去摸索了那麼一兩年,結果讓你帶徒弟,你說這能帶徒弟嗎?不是誤人子弟,要去省城學習,人家那才是正統。”

葉平生訕訕的,他明白大姐的意思了,看著這張紙發呆,好一個推脫的法子,這不就是不想教嗎?還得千裡迢迢去省城,也不知道大隊長肯不肯去,要是去的話又是誰去?

去那地方估計肯定得要派有學問的人去才行。

而且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對地方。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能夠跟宋大隊長交代了。

葉平生仔細想了一下,也覺得有道理,要是出了什麼差錯,肯定是要找顧向恒他們的,到那時候有嘴都說不清,這些家禽一個不小心患病了,那就沒地方說理去,要是他們被牽連了,到那時候這大隊長的職位都不一定保得住。

這樣就不劃算了。

有這麼一個出息的女兒女婿,大姐沒少受他們補貼,然後這樣子又反應到爸媽受了大姐的補貼,大姐送東西來了,他們兩個大人不好意思湊過去,但孩子還是可以過去沾沾光的。

這要是外甥女他們出事了,以後這樣補貼的肯定就少了。

葉平生這樣想著安慰自己,抬起眼簾看了看大姐的臉色,毋庸置疑,看樣子是不會幫他勸勸外甥女他們的了,葉平生就把這紙條收了起來,“那大姐我先回去了。”

宋大隊長回頭收到了這個紙條,一臉晦氣。

這顧向恒年紀輕輕倒是挺能推脫的。

去省城?

他是不會去的,具體接下來怎麼走,召集乾部開個會商量商量。

接下來到底怎麼做……

有像宋有餘這樣走親情路線的,也有走彆的道路的。

附近幾個村子都是聯絡有親的,這個村的女兒嫁到那邊去,那邊的村子又嫁到這裡來。

劉盼她娘家是古木村的,他們村口有幾棵上百年的老樹,原本叫做古村,後來叫著叫著就成了古木村。

這個村子沒有直接跟上莊村接壤,隔得也不遠,走過王家坳的一小段路,就是古木村了。

劉盼娘家很窮,當初嫁給王家當大兒媳婦的時候,兩家都差不多,不過後來王家老二進了城還當了工人,這就起來了,劉盼沒少帶家裡的好東西回去補貼娘家,不過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

現在她這小叔子有了兒子之後,對他們家那是一落千丈,以前小叔子廠裡發的那些福利,基本上一半多都給了他們,現在呢,就給一點點,打發乞丐一樣,甚至直接就不給了。

這有了兒子和沒有兒子差彆太大了。

加上那孩子生的有點波折,加上小孩子本就容易三災八難的,每次聽到他們說那孩子生病了要去醫院,她沒少在暗地裡詛咒那孩子養不大,隻是可惜每一回她都失望了。

現在她自己都沒得補貼了,自然也沒辦法再轉手補貼娘家,為此她娘家那邊沒少埋怨她。

她弟媳婦這回過來,說她的侄子要結婚了,希望她這個當姑姑的幫襯幫襯。

話說都很好聽,什麼“知道你這個姑姑最是疼愛他。”

“他也記著你的好,以後逢年過節給你孝敬。”

“隻是現在遇到了一些問題,結婚連一身新一些的衣服都沒有,希望你能幫襯幫襯。”

劉盼坐立不安,說起來她手上真沒有多餘的布料了,布票也沒有,她存的那些都用光了,而且現在她兒媳婦又懷上了,家裡各種東西囤的不多,不知道夠不夠用。

畢竟家裡眼看著就要添丁進口了,之前那胎生的是孫女,這一胎八成就是孫子了,她得要為自己孫子也準備些衣服被褥。

看到她推脫,弟媳婦當時臉上就不太好看了,“姐,我都跟你侄子說了,你這個姑姑最是疼愛他,你們家裡的條件也好,怎麼你這就要打我的臉呢,他這可是結婚,人生大事,一輩子就這麼一次,我們家條件就這樣了,彆的也不想,就想穿一身新衣服,風風光光的把媳婦娶進門,我們話都說出去了,就指望著你了。”

劉盼苦笑,“我這是真沒有。”她有些難堪。

小叔子一家沒有貼補他們了,她兒子倒是還在食品廠那邊做臨時工,但是這做臨時工的工資和福利根本就跟正式工人沒法比,他一個月才十多塊,票據也很少很少,隻發幾張糧票而已,其他的一概沒有。

劉盼現在都有些後悔了,之前手上寬裕的時候送了不少給娘家,現在沒有了以後都不知道要怎麼辦。

以前她可是很自豪的,彆人要做件衣服,東湊湊西湊湊,才能湊夠布票。

她呢,輕輕鬆鬆就把布票拿出來了,那個時候她多驕傲,最喜歡出去跟人閒聊炫耀,現在她都不愛出去了,總是能聽到彆人陰陽怪氣的聲音。

弟媳婦皺眉:“姐,怎麼會沒有呢?你們村現在不是也有錢了嗎?”

她也知道姐那個小叔子是靠不住了,沒辦法,人家那有兒子了,但吃了這麼久的好處,她手上肯定還有存貨,而且他們村最近又做了一些東西,賣給服裝廠。

她都聽人說了,上莊村又跟服裝廠換了一些瑕疵布料回來,上莊村的人可以去購買,不用布票。

這樣的好事兒大家說起來誰不羨慕?

劉盼臉上更鬱悶了,“那個瑕疵品布料是不用票,但是我搶不到啊。”

去年大家分了不少錢,舍得買衣服的人就更多了,她知道的時候小跑著過去大隊那邊,結果還是去晚了,已經被人買光了。

她弟媳婦覺得她是故意說沒買到的,但是她這樣說也沒有辦法,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彆的東西,“你們村裡麵不是養了很多雞鴨,可以買吧,便宜些賣我,我到時候送上餐桌,大家看到硬菜,也有麵子。”

劉盼苦笑搖頭,“那可是集體的雞,是要賣了給大家掙收的,哪裡有優惠。”

弟媳婦:“不能吧,自己村的人都沒有優惠?我聽彆人說了很多次了,咱們要不去看看,或許可以呢。”

劉盼沒多想:“好啊,我帶你去。”

隻不過到了山腳下她們就被攔住了,在山腳下小路守著的年輕男人看了看她們兩個:“進這裡做什麼,現在不給進去了,挖野菜區彆的地方。”

弟媳婦:“憑什麼不給進去啊?”

年輕男人:“不方便。”

弟媳婦還想再說,劉盼拉著她走,“我們去彆的地方挖野菜。”

她弟媳婦不甘心,劉盼拉著她:“我們這裡不給走,拐到彆的地方進去,進去的路又不是隻有這麼一條,就是遠了些。”

弟媳婦這下才笑了:“好,繞路算什麼。”

她們繞著繞著,先進去山裡麵,然後再拐個彎出來。

這個養雞場位於半山腰,山腳下有路,他們從山頂往下走。

這座山原本是開放給大家挖野菜的,現在圈了一部分。

山頂的樹沒有經過清理,卻也可以隱約看到竹子圍起來的圍欄,有一人高,裡麵的雞飛不出來。

她們可以透過這些圍欄的縫隙看到裡麵的情況,兩個人都被裡麵的情況震住了。

劉盼沒有來過這裡,這是顧向恒主持的,因為兩家人的那些淵源,這是她第一過來。

生怕這些雞跑出去,這些圍欄留的空隙很小,估計隻有剛出生不久的小雞仔才可以從這個縫隙中鑽出去,現在看去,裡麵的雞都是開始生蛋的小母雞了,就在她們麵前,靠在圍欄上休息的大概有二十幾隻,現在正齊刷刷的盯著兩個客人。

按照它們的經驗,要是有誰過來“偷窺”的話,一般會給它們扔點吃的進來。

結果這回不一樣,這兩個人隻會傻傻的看著它們,什麼動作都沒有,就有雞“咯咯噠”的叫了一聲,繼續休息。

在前麵還有一大群雞,在地上悠閒的走來走去,時不時低頭啄幾口青草。

劉盼掃了一眼,這眼前大概就有上百隻!

弟媳婦這時候都兩眼放光了,她的視線遠眺,在這塊圈起來的養雞場中間,是一排木屋,上麵蓋了很多層的稻草,還有一塊油布,這是給這些雞過夜和下雨躲水的地方。

這裡有些距離,看不清那裡具體的結構,劉盼弟媳婦湊到了最前麵,仔細觀察。

“砰砰砰——”突然聽到了敲響銅盤的聲音,嚇了兩人一跳。

而雞群一聽到這個聲音,不管在哪裡,立刻飛撲過去。

劉盼兩人瞪大了眼睛,這場景太震撼了!

好多啊!

就像螞蟻彙聚成海洋?

這兩人已經數不過來了,這得有上千隻了吧?

弟媳婦心裡咋舌,這換算一下,簡單粗略的假設一隻雞賣三塊錢,這裡就有三千塊!

這是什麼概念?

這是一筆巨款!

這養雞場上莊村還不止一個,怪不得他們買得起拖拉機!

那麼問題來了,這些雞看著活蹦亂跳的,是怎麼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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