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沒算錯嗎?穀辰說過,這筆貨款應該是夠償還負債的。”
“謔?穀辰說過啊?”白明華刻意拉長語調,像掩飾輕蔑般的拔弄著馬尾辮,片刻後搖搖頭。“啊抱歉抱歉,我好像真是記錯了。前次采購小愈水的價格應該是每支四銀通,所以總貨款是……二百四十銀通才對,這樣就沒錯了吧?”
飛燕一時默然。劍術再好也無法彌補算術上的短板,因而就算被問“有沒有錯”,她也無法給予確切回答。明顯感覺到愚弄的飛燕微微眯起眼睛,而難得扳回一局的事實也讓白明華稍稍舒暢了點。
(哼,說到交涉本姑娘還沒輸過呢!)
其實對日升昌這樣的大商社來說,玩短斤少兩的把戲根本是自砸招牌。最後哪怕飛燕沒察覺,白明華也還是會找機會訂正數額的。而她之所以做這樣既無意義又無實利的事情,實在是被吃閒飯的小白臉給逼迫,心情糟糕到不這樣做就無法保持平衡的地步。
注目著默然的女劍士,白明華揚起嘴角,宛如施恩般的告誡著。
“做生意難免會有算差錯的時候,不過商社這邊的規矩,通常是錢貨一旦離櫃便不再認帳。飛燕姑娘今後你想代表貴坊交涉的話,這方麵可得多多注意才行。”
“……我會注意的。”
飛燕緊盯著白明華,一字一頓地用力回應著。
麵無表情的女劍士與笑意盈盈的女商主,在隨後數息間彼此對望著,兩人視線激烈交鋒,會客廳裡悄然彌散著幾乎紮痛肌膚的緊張感。既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的男人們看得心驚膽顫,直到胡紀悄悄招呼夥計趕緊去把貨款拿來為止,這場不見硝煙的交鋒才算告一段落。
而後小乙從錢袋裡數出四十枚銀通,剩下的兩百銀則作為約定的還債金交給日升昌。白明華看也沒去看那沉甸甸的錢袋,以近乎泰然的神情目送著飛燕小乙從沙發起身。
“其實一開始遇到穀辰時我還很奇怪,明明身為坊師,為何他非得要冒險去外域采藥不可?但現在我好像知道理由了。”走出會客廳時飛燕頓住腳步,回頭深深瞥了白明華一眼。“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這類事情發生。”
“這個嘛,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日升昌做的也不過是維護自己利益罷了。”白明華擺擺手回應著。雖然分社長看起來是相當淡定的模樣,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其額角隱隱有青筋浮動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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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今後我不會再讓這類事情發生’?大言不慚!”
送訪客離開後,回到事務室的白明華拍著桌子大發雷霆。
飛燕的這番話既是警告又是誓言,換成白話文的話,大約是“以前穀辰勢單力薄受你欺負就算了,現在我既然來了,就彆想再隨心所欲”的意思。女劍士的話裡蘊含著貫徹誓言的堅定意誌,但對被安置到反派位置的白明華來說,卻很難心平氣和地接受。
“那女的以為自己是誰啊?能砍倒泥澤主有那麼了不起嗎?說得好像我是大壞蛋一樣!這邊可是為鳳凰靈水而背上大筆赤字啊!要不然換你來填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