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辰拍拍壺怪命令著。
天生慫包的壺怪躲了女司書等人一周多,這時候被驟然搬到生人麵前,本能反應當然是繼續裝死。穀辰的話沒引起半點動靜,倒是鄔真見著滿臉尷尬的坊主露出莞爾神情,以為穀辰在跟她開玩笑。
“彆裝死啊,笨蛋。今後格物坊的人事都歸鄔真姐管轄了,你要得罪她的話可是很難混的哦?一個搞不好被發配到廁所去衝馬桶也有可能的。”穀辰出言威嚇著壺怪。
壺怪慫歸慫,但腦袋卻轉得不慢,聽到“發配廁所”的當口便渾身一顫。在被穀辰拍打兩後,終於屈服下來。隻見它睜開眼睛瞥向女司書,並顫顫巍巍地舉起壺口藤索打招呼。
“公子,您是在玩什麼……咦?”
女司書的話猛然截停下來,滿臉錯愕地看著桌上仿佛活物般的陳年舊罐。
“這家夥叫波妞,是從靈梵中蘊生的壺怪。雖然聽得懂人話,但卻格外慫包。遇事時就習慣裝死,不這樣說它根本不會露出真身來。”穀辰朝女司書介紹著。“基本上我把它們劃到‘物怪’的種屬,其實這也是格物坊的研究主題,我應該早點跟鄔真姐你說的,但一直都沒找到機會……”
“咦?咦咦?”
賢慧能乾、德望兼具的女司書,聽著自家坊主的解說,露出罕見的呆然神情。
……………………
乘黃地靈梵流湧,從靈梵中蘊生的荒怪即是諸國共痛的災殃。好比初春的洪水,好比盛夏的台風,好比深秋的山火,好比隆冬的雪災,哪怕再怎麼不情願一年四季也總會遇到若乾次,乘黃人對荒怪就是熟悉到如此程度。
既然從草木金石中都能蘊生出荒怪來,那經長年累月使用的人造器物,在浸染靈梵後當然也能蘊生出類似的精怪來,也就是所謂的“物怪”了。
雖然此前乘黃諸國從未有人提出過“物怪”的概念,但在道理上理解起來卻並不困難。然而讓女司書難以接受的是,被乘黃人普遍視為“自然災殃”、“不祥具現”的可怖荒怪,此刻卻在圓桌上被自家坊主喝來拍去,委屈得不敢說話,那貌似眼淚都要掉下來的可憐模樣,著實顛覆了鄔真與生俱來的認知。
堪稱破碎三觀的衝擊讓女司書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直到聽聞就連女劍士的雷劍也是“物怪”種屬,才確認這番談話並非自家坊主心血來潮的胡編,而是有著確切理論與實績支持的真實研究。
畢竟是支撐坊造司運營的核心人物,女司書的溫厚性格賦予其超乎常人的柔性思維,在連續作了三次深呼吸後,總算是令情緒重新安穩下來。
“……也就是說,‘物怪’的相關事項就是公子坊術研究的主題?而格物坊名字中的‘物’字,從一開始就是指‘物怪’的意思?”鄔真慎重確認著。
“是這樣沒錯。”穀辰點頭著,伸手拍著已不再裝死的壺怪腦袋。“嚴格說來,我著手鑽研坊術都是遇到這貨後才開始的,稱它是咱們格物坊的源頭也不為過。”
“居然是,坊組的源頭?”女司書發出近乎暈眩般的呻吟,目光落到壺怪身上。儘管乘黃人生下來就被灌輸“荒怪等於災殃”的概念,但注目著眼前圓滾滾、淚汪汪的慫包壺怪,鄔真終究還是難以給其貼上“有害”標簽。l0n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