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駛進西山的官車,十之**是衝著格物坊去的,隻是不知道有何要事?望著遠處的巍巍山影,駐場眾人紛紛發揮著想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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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司大人,我們到了。”
西山山腰處一幢氣派商館前,紅旗籠車徐徐停穩,車夫下車恭敬稟告著。
籠車裡傳出微妙響動,片刻後一身著罩袍的女子掀開車簾走了出來。女子身高稍稍偏矮,至於容貌,哪怕用客氣話來說也隻能勉強稱得上“清秀”而已。走出來的女子半個身子倚在籠車框上,那白中泛青的臉色看上去像隨時要暈倒般的。
當前乘黃諸國還沒發明出籠車的減震裝置,充氣輪胎當然也沒有,籠車行駛時木輪叩地的震顫是直接傳遞給車體和乘客的。若在平地上行駛還稍稍好地,但地不平的話那顛簸可謂難以言喻,如果加上爬坡上坎和彎道折轉的折騰,那對體力耐力的消耗絕對有著倍數相乘的效果。
坊師原本就不以體力見長,而菖蒲為坊師中罕有的女子身,這方麵當然更是孱弱。從城東信和坊乘官車到城西格物坊,一路下來菖蒲差點被顛昏過去,這時候靠著籠車大口喘息,卻依舊覺得周圍天旋地轉,好半晌都沒緩過氣來。
“佐司大人,您、您還好吧?”
旁邊車夫戰戰兢兢地問著。被領府雇傭的他要說也算是黎陽城的名把式,但車體硬件上的缺陷還真是沒辦法用技術來彌補。
“……不好緊。”
菖蒲喘著手擺擺手,臉色稍稍和緩了點。
車夫稱呼的“佐司”是她的官職。信和坊主晁參是黎陽府聘請的監司,不過晁參本人討厭麻煩,因而與監司相關坊務基本上都由其弟子的菖蒲來代勞,“佐司”也就是坊造司裡專司輔佐的職務。
雖然及不上掌握實務的少監司,但“佐司”在領府體製中卻也是僅次於各府司長官的階位,對百姓來說可謂是有如雲端之上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同時還有著坊師的尊祟身份,也難怪車夫誠惶誠恐的模樣,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眼前的姑奶奶。
不過他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坊師大都對自身實力有過度評價的傾向,不過菖蒲卻是其中罕見的例外。事實上,菖蒲非常清楚地知道,在廣受尊祟的坊師當中,自己不過是序列最低的準造位,論才能論實績都頂多隻能算得上平庸。能當上佐司一職,與其說晁參是中意她的努力,不如說是更多是看在自己好使喚的份上。
要是換成彆的坊師,恐怕會為這番自我評價而陷入自怨自艾的深淵,但菖蒲對自身的平庸有著必要以上的清醒認知,因而也不會有什麼傷感。要說追隨老師晁參了這麼些年,菖蒲也見過眾多才華卓絕的坊師,對那些所謂才俊也從最初的心跳驚豔變成後來的麻木淡定,到現在已沒啥特彆感覺了——
明明應該是如此才對,但仰望著眼前這處不甚起眼的商館,菖蒲卻沒來由地感到陣陣腿軟。l0n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