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馱獸暴斃的事故給集落前景蒙上不祥的雲,惶然動搖的沉悶氛圍籠罩著集落。在那當口,一幢全無裝飾的老屋悄然開了半扇門,一須發灰白的老匠人從門裡探出頭,警惕地望向左右走道,確認無人後走了出來。
老匠人雖然須發俱白,但其兩臂的健碩肌未有任何衰退跡象,證明其依舊是活躍前線的現役匠人。事實上,這位叫方良的老者正是木野集的匠人長,也是拒絕撤離集落的頑固派代表。自打前次打賭輸給穀辰後,方良便始終在自宅閉門不出,而此刻突然出來卻不知道為何?
方良沿著山寨步道前行,時不時抬頭瞥向山寨上方的集會所。
集會所已成為拓荒者們的臨時據點,而少監司穀辰也在那裡暫住。方良不會不知道這點,但卻依舊往著集會所的方位走去。老匠人臉上浮現出混雜著焦躁、懊悔跟覺悟的糾葛神,但腳下步伐卻越來越快。
“嗯咳。”
在踏上往集會所的那層步道時,旁邊巷道響起一輕弱咳嗽聲。那咳嗽聲大概不會刺激到多少人的聽覺,但方良卻像被毒蛇咬到般的猛停了下來,滿臉錯愕地望向巷道。
在老匠人注目下,巷道影中緩緩浮現一女子的影。
女子著方便活動的深灰布衣,其高略矮,因而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偏幼。至於容貌要說勉強也稱得上端正,不過臉上的雀斑卻把整體感觀削減到平凡以下,是那種即使在街上擦肩而去也很難留下深刻印象的類型。
雖然這點對多數姑娘來說無疑是一大悲哀,但對刺客而言卻堪稱天賦卓絕了。
從影中走出的女刺客,似笑非笑地望著那邊全緊繃的老匠人。
“老爺子,你想去哪兒啊?”
“我去哪兒,用不著你管!”
“是嗎?你該不會事到如今才想反悔,改去向黎陽府投誠吧?”
“先……先出爾反爾的是你們吧!”方良瞪著女刺客,一張老臉脹得通紅。“明明約好隻好老夫協助你們保密,就不對集落出手!今天那些倒斃的馱獸又是怎麼回事!?”
“是嗎?約定的是不對集落住民出手,馱獸畜生又不包含在內。”女刺客輕鬆化解老匠人的怒氣,隨即嘴角牽出毒辣的弧線。“不過托您老的福,我們的事辦得差不多了,所以那項約定其實遵不遵守都沒啥意義了。”
“什麼……”意思?方良還沒來得及問,隻覺得肩膀刺痛,偏頭望去時發現一枚細針不知何時紮在肩頭。一股麻痹感從針尖彌散出來,眨眼間便奪走了他說活的力氣。
“那針上的毒和用在馱獸上的是一樣的。效果是從指尖到心臟會慢慢麻痹,直到全血脈凝固而亡。”如此說著的女刺客,繞著方良走了圈,眯眼欣賞著老匠人滿臉驚駭的模樣。“真遺憾呢,本來還想留老爺子你看到最後,但現在不得不讓你提前下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