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說張濟也是掌府認可的能吏,事態輕重緩急至少是能分清楚的。
比起追究方良的罪責來,想辦法應付那叫蜃樓的邪道組織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項。不過蜃樓活躍的領域並不在領府權威所及的範疇內,能加以處置的也隻有在拓荒者中頗有威望的少監司。
基於這樣的冷靜認知,張濟果斷把事態主導權移交給穀辰。如此處斷倒是讓旁邊甲士等稍稍刮目,差點就不自地吹起口哨來。不過對穀辰來說,就算被托付主導權也並不意味著當前麻煩會有任何實質上的改變。倒不如,隨著事態脈絡逐一浮現,一種山雨來的壓迫感更讓穀辰為憎嫌。
“方老丈,那叫雀羅的,確實說過‘我們的事辦得差不多了’是吧?”
穀辰朝方良確認著,並立即得到肯定的答複。
“是的,她說過,但具體做什麼事小的就不清楚了……”
無法提供詳細報的匠人長慚愧低下頭,但穀辰心中卻已湊齊了拚圖。
蜃樓發現鬼岩種沉睡的洞窟,然後威脅方良替他們封鎖洞窟,隨即借著掩護在洞窟深處建起秘密石室。前穀辰往洞窟勘察時發現石室已被搬空,也就意味著蜃樓在木野集的作業已然結束,這點也和雀羅的宣告相同。
既然蜃樓作業結束,那再留下知者也隻是陡增風險而已。雀羅向方良施毒隻是殺人滅口的第一步,從她不惜暴露蹤跡也施毒放倒馱獸群來看,恐怕整個木野集都被寫進了封口的黑名單,而截下集落民隻是想一鍋端。
而且這些事項,蜃樓那邊恐怕早就按部就班地在推進著,隻是穀辰等人的突然到來打亂了其安排。為此排除障礙蜃樓想方設法搞出諸多亂子,也是他們自打踏進木野集便一路不順的根源——
就這樣,穀辰以慎密邏輯為劍,逐一劈開重重疑礙的荊棘,把蜃樓隱藏黑暗的盤算清晰剝離了出來。梳理出事件始終的脈絡後,穀辰長長呼出口氣。
“看起來,我們還真挑了個好時候呢……”
“好、好時候?什麼意思?”
“穀造,能否詳細說說?”
眾人紛紛投來疑問。張濟也好方良也好,郭備也好溫恢也好,在場眾人都僅把握著各自的一點真相碎片,而通曉事件全貌的隻有穀辰。稍稍思索後,穀辰把自己思考的結論講述了出來,隻是隱去了洞窟深處沉睡著鬼岩種的那段。
畢竟鬼岩種是黎陽領揮之不去的夢魘,這時候講出來也隻是徒然添亂而已。
即便如此,蜃樓的鬼祟盤算也還是讓集正等人聽得冷汗淋淋,尤其是聽到蜃樓為封口打算木野集一鍋端時,就連老江湖的甲士郭備都不倒抽口涼氣。
“居然說要鏟平集落?喂喂,這可不是尋常惡黨拿得出來的手筆啊。”
“從前任集正罹難那刻起,就不能把蜃樓當成尋常江湖組織來看。”穀辰指出。
拓荒者雖普遍不把領府放在眼裡,但會刻意跟領府作對的也少之又少,更不要說惡意加害了。蜃樓這般做法,實際上已等於跟黎陽府開戰,隻是其做得格外隱晦因而黎陽府沒能及時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