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侍奉社稷之身,那便無所謂喜好與否。欽造司有令,為師也就趁機故地重遊了。“鄔真話語中蘊含著的辛辣諷刺,男子以城牆般厚重的臉皮擋下,甚至還趁機端出師長的架子來。
“先前下船時為師已跟晁翁打過照麵,在前來常夏宮途中也著意打量了下沿途光景……不過街道上似乎看不到什麼蘊器,就連坊組也就那麼幾個,寒磣模樣比我離開時沒任何變化,真讓人失望呢。”
如此說著的朱慎,還像強調結果般的在空中擺著手。
而與朱慎浮誇言語相反,鄔真則是緊抿嘴辰、保持沉默。然而那沉默與其說是對朱慎言語的默認,不如說是為洞悉對手意圖、尋找對手弱點而蓄勢待發,就好比獵豹狩獵前伏下身子般。
另一方麵,朱慎仿佛沒察覺般繼續推進著話題。
“當然,黎陽領有黎陽領的苦衷,這點欽造司也知道。缺少坊師的問題,這些年來欽造司不是一直都在想辦法解決嗎?就算再怎麼饑不擇食,也不能隨便抓到個來曆不明的準造就派給他少監司的要職。”
“任命何人為少監司是我鄔氏的自由。”話題扯到自家坊主,鄔真也再無法保持沉默,翡翠眼瞳中騰起怒焰。“比起不管用的欽造司來,公……穀辰公子為黎陽做的事情要多得多。至少我認為他是足以勝任少監司的人物。”
“勝任?哈,以黎陽水準來看大概也就那樣吧?”朱慎嗤之以鼻。“不用擔心,既然朝廷派我過來,我會幫你們仔細審查的。”
“此乃我黎陽內務,不勞先生費心。”
鄔言以罕見強硬的語氣拒絕著朱慎,然而交涉中非得端出強硬態度本身,就說明己方身處下風。
從港口迫退晁參到趁機直奔常夏宮,名為朱慎的男子采取近乎奇襲般的非常手段,徹底打亂了黎陽方麵的迎擊部署。感覺上,朱慎那咄咄逼人的囂張態度,似乎打算藉由刻意挑起衝突的手段,來宣揚自身的權威。
不讓對方如願,鄔真隻得咬牙忍耐著。
“不用客氣,對鄔氏來說我也不算外人。”
確認自己占得先機的朱慎,微微注目著女司書,卻是放出更張狂的言辭。
“為師在成湯也時時關注著黎陽的消息。聽說黎陽公率軍常駐劍關,有好些年都沒回來了?鄔氏人丁單薄,你們姐妹倆操持家業很不容易呢。要不今次為師就暫住在常夏宮,家裡有男人鎮守,也多少讓人安心點……“
“放肆!”
朱慎的話被旁邊怒不可遏的家臣們給打斷。
常夏宮是諸侯鄔氏的宮殿,隻有鄔氏親族可入住。其他人若在未得邀請下放言要入住常夏宮,那便是堪稱無禮之至的惡行。再加上朱慎又說鄔氏人丁單薄,又說女人家操持家業不易,其潛台詞儼然是想以男主身份入駐常夏宮!?
對在場家臣來說,當然豈有此理、去泥麻幣的混帳話。
“膽敢侮辱我主!?你這不要臉的惡痞!”
“朱慎!老子今天豁出去和你同歸於儘!”
“乾你娘!新帳舊帳一起算!”
主辱即臣辱!黎陽素來民風彪悍,在鄔真來得及喝阻前,原本險惡的氛圍已突破劍拔弩張的臨界點,一口氣踏進刺刀見紅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