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目著香爐裡冉冉升起的青煙,菖蒲也是相當無語。
朱慎那廝跟本家鄔氏居然有著如此的宿怨,今次又仗著朝廷和津波的勢力前來黎陽叫板,怎麼看都是來者不善。兩者恩怨糾葛的事態,比她想象得還要離奇千百倍,而平庸如菖蒲的凡人來說,是有如猛毒潭般不敢靠近的恐怖存在。
菖蒲隻想儘可能地遠離糾葛。
然而從她聆聽真相的那刻,這願望便已注定無法實現。
“所以老夫暫時沒臉去見真殿下了……”
晁參搖頭歎息著,片刻後,苦惱的目光落到自己的關門弟子身上。
“話雖如此,朱慎那廝也不能放著不管。既然他明日要去坊造司考察,那就由菖蒲你就代為接待,如何?”
“咦?我、我嗎?”
菖蒲聞言頓時驚惶失措。
朱慎跟鄔氏的恩怨糾葛如此慘烈,她絕不認為自己有在這番惡意漩渦中協調斡旋的能力。然而當向來嚴肅的老師低頭說出“萬事拜托了”的話時,最終菖蒲也隻能格外苦惱地接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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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陽領的領都與大河商漁毗鄰,純粹就地理位置來說,應該相當適合發展水路貿易。然而大河商漁的下遊經過津波領,而統治津波的孫氏不僅組建了強悍水軍來壟斷水路,並且長久以來都對黎陽虎視眈眈。
黎陽武卒雖以悍勇聞名,但其貧弱國力卻無法像孫氏那樣砸重金建水軍,也就沒辦法突破孫氏的河道封鎖,結果大河商漁對黎陽人來說,也就隻剩下灌溉跟漁業的價值。
雖然如此黎陽還是在領都旁建設了河港,但諷刺的是,最大限度利用此設施的反而是死對頭的津波人。
此刻打著護衛名號的三艘津波鬥艦跟一艘奢華坊船在河港停泊。堅甲厚壁的鬥艦彼此相連形,成有如移動要塞般的船堡。船堡防守嚴密又可隨時撒退,這些日子以來欽造司派遣的巡監使便以船堡為據點展開活動。
雖然照理說應當由統治黎陽的諸侯鄔氏準備宅邸,但一來鄔氏對前來巡監使毫無親善之心,二來朱慎也未必敢進駐鄔氏的官宅,結果就變了雙方默認的例外。
船堡中負責守衛戒備的是津波鬥艦,而鬥艦包圍的坊船則相當於朱慎的私人行宮。畢竟代表著欽造司出巡,因而坊船上的設施裝潢也有著不輸朝廷顏麵的奢華。船上光是負責伺候朱慎的雜工仆役等,就足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朱慎的飲食起居基本皆在坊船上解決,得益津波孫氏不遣餘力的支持,其奢華程度足以跟王侯將相媲美。不過每天在私室享用過早餐後,朱慎都會花上一段時間來思考本日行程跟對策。
畢竟過去他曾以那般慘烈的形式跟鄔氏決裂,今次故地重遊絕非毫無畏懼。尤其考慮到黎陽的彪悍民風,若撞到黎陽公被大卸八塊都有可能。
當初燒毀宅邸前往皇領時,朱慎就曾發誓這輩子都不再踏足黎陽地盤。但發誓歸發誓,現實裡朱慎則確實被逼到彆無選擇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