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一次要搬卸收納數萬斤的巨量物資,無論對役工還是坊造司都是非常費力的作業。結果不僅司書們緊急中斷業務跑出來清點記錄,就連廣場圍觀的民眾也都紛紛挽起衣袖上前幫忙。
“司書姑娘,這裡是小愈水二十箱,要放哪裡啊?”
“咦?請、請搬去叁號倉庫,沿通道左拐第三間就是。”
“搬的時候仔細點!混帳東西,要是摔壞了你要老子怎麼跟穀少交代?”
“喂!這裡卸貨需要人手,有空的來幫忙!”
為搬卸籠車運來的巨量物資,廣場霎時間化成人聲鼎沸的喧囂海洋。役工們忙著搬卸貨物,司書們忙著清點記錄,上前幫忙的民眾也依著指揮匆匆來往。一派熱火朝天的忙碌中,再也沒人去在意先前的紛爭。
(有點可憐呢……)
身為監司文書的菖蒲當然也沒法置身事外,但記錄物資時也偷偷瞥向路邊僵硬站立的朱慎等。這時候先前被揍得哭爹叫娘的杖使槍使等也都溜回到朱慎身邊,然而不論朱慎還是其從者,皆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奉上的得意造物遭到拒絕,對坊師來說當然是無比屈辱的事情,然而此刻朱慎臉上比起屈辱來,更多是卻是畏懼驚惶的神情。
菖蒲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巡監使此刻的感覺。
畢竟坊師是等級極其森嚴的族群,下位者違逆上位者,不論有何緣由都是很難被允許的行徑。準造小造良造上造,雖然朝廷製定了坊師晉升的等級序列,但那隻不過是官方形式,在坊間真正分出上下格彆的,實際還是彼此坊造力的高低。
坊造力的高低,歸根結底還是用造物來呈示。
載重數百斤的蘊機重蹄,跟拖拽數萬斤的重機鎧車,足足兩個數量級的差距讓兩方連比較基點都不存在,當然更不用討論誰高誰低的問題。用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野狗朝貓吠叫,隨即卻發現對方竟是猛獁的親戚般的。
其實要說朱慎的重蹄也不算多差勁,畢竟欽造司不缺預算,其中多的是像他這般把坊造當玩樂的家夥。然而要用來和某少監司比較那就真的隻能是抱歉了。不論才華或格局,雙方差距有如土拔鼠跟北極能,根本不同一類屬。
(不能怪你,畢竟我們少監司是規格外的!)
菖蒲默默道,心裡格外暢快。
隨即把注意力轉回文書,再沒看朱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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鎧車運載來的巨量物資,待裝卸完時已是接近黃昏時分。
堆滿數輛廂車的貨物中,隻有一小半是格物坊出產的靈藥,另外大半則是鄔真緊急調配用來充數的素材。畢竟展示鎧車狂霸傲天的運載力才是重點,而且那些素材對坊造司來說也並非派不上用場。
沒人注意到朱慎等人何時離開坊造司的,不過離開前巡監使那震惶蒼白的臉色卻深深留在眾人眼中。今天坊造司的奇妙騷亂,恐怕今後一段時期都會成為領都的熱門話題。
在話題中淪中惡役醜角的朱慎等人,借著朝廷孫氏等掀起的囂張氣焰,則是被被狠狠拍了下去。對策劃今次作戰的鄔真等人來說,也算是旗開得勝的一局。
為此,女司書還特意安排了一場小型的慶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