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亞茹和薑小寶在,謝聞卓不想跟謝沂爭辯起來。
父子間的事,還關聯了明家,讓薑亞茹看笑話不說,還影響兩人的關係。
畢竟他和明婉迎在一起時,薑亞茹就是他的秘書了,也見過幾次明婉迎。
謝沂也不想多呆,和薑亞茹共處一室他渾身難受。
走出謝家彆墅,站在大街上,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路燈點起,月亮高垂,謝沂沿著燈光向前走了幾步,
他忍不住,掏出打火機,點了根水果煙。
太久不吸,以至於對這種味道已經沒有了眷戀,隻是從煙絲縹緲中,他恍惚看到了曾經。
這條路,也是曾經他和明照上下學的路。
彆墅區地勢較高,小區路麵向下傾斜,上學是下坡,放學是上坡。
謝沂是在海外出生的,但伊茲和謝聞卓離婚時還很年輕,伊茲耐不住寂寞,開始和其他門當戶對的男人約會。
但她畢竟是母親,對謝沂的維護和眷戀源自血緣,所以一旦約會的男人對謝沂半分輕慢,伊茲就會毫不留情的將對方趕走。
但謝沂十歲的時候,伊茲還是遇到一個差點結婚的人。
謝沂雖然有伊茲的維護,但因為謝聞卓的出身,他在整個家族中並不受重視,這點當時還是戀愛腦的伊茲也無能為力。
謝沂受不了那種氛圍,這才回到了謝聞卓身邊,入了這邊的國際學校。
他回國時十歲,在謝聞卓身邊呆了六年,遇到了明照。
明照和他不一樣,讀的是重點初中,將來要走高考的路。
好在京市中學離國際學校不過兩公裡的距離,司機每早可以一起送兩人。
謝沂那時有自己的圈子,身邊有家境差不多的朋友,一開始,並不想和明照玩到一起。
但初中的明照偏偏和國際高中的他放學時間差不多,所以司機晚上接人的時候,也會先接上明照。
到了國際高中門外,明照就探出腦袋,趴在車窗等他,圓溜溜的大眼睛努力張望。
謝沂抱著籃球和朋友出來,明照就會興奮地朝他揮手。
最初,他覺得明照過分粘他,還讓他不自在,直到過了幾天,身邊終於有人問:“那個是你弟弟?”
謝沂沉默一會兒,懶散地回了一句:“啊。”
對方立刻陷入驚歎:“臥槽你弟弟這麼好看?”
謝沂:“嗯?”
“早就想說了,你弟弟長得真好看,跟童星似的。”
“昨天A班的張楉楉還說,等你弟長大想跟他談戀愛哈哈。”
“A班那個美女?不是吧,他弟弟這麼牛嗎,我今天也要看看!”
“確實還行,但咱們也挺帥吧,怎麼沒人看上咱?”
謝沂這才瞥向眼睛亮亮,朝他揮手的明照,淡淡道:“彆鬨了,他才初中。”
國際學校教育理念偏向西方,表達感情相對外放,喜歡的程度是一表達出來的差不多能有十。
不過可以看出來,明照的好看,確實是很受女孩子喜歡的好看。
謝沂抱著球上了車,懶洋洋的一靠,明照就像小狗狗一樣扭回頭,乖乖地叫:“哥哥。”
那時夕陽幾近墜落,霞光染紅天際,火紅色的光暈照進來,從明照臉側頸側照過,連耳骨上淺淺的絨毛都照得清晰可見。
謝沂瞧一眼,服氣了。
確實漂亮。
和他在伊茲家族見過的那些貴族小孩不同,明照的骨骼輪廓不深邃濃鬱,是純東方的精致秀氣。
謝沂頓了頓,才應道:“嗯。”
明照用手摸索著書包帶,目光卻落在謝沂腳下沾了灰的籃球上:“打籃球好玩嗎?”
男生,總會對某個運動情有獨鐘,在國內,大多是足球籃球。
明婉迎到底是母親,對明照這方麵的需求有盲區,所以她給明照報了很多特長班,就是沒選個運動。
所以還是謝沂跟他有更多共同語言。
謝沂勾唇:“你想玩?”
明照點點頭。
謝沂上下打量,看了看明照那用來彈鋼琴的又細又白的手指,遺憾道:“可你太矮了。”
明照卻著急地爭辯:“我很快就長高了,等到高中就長得比你還高了!”
謝沂嗤笑:“哦,做夢吧你。”
那時候他們還都不知道,謝沂等不到明照上高中,也看不到他瘋狂長個的樣子。
他們的緣分隻有兩年,就連這個時間都很殘忍。
兩年的朝夕相處,再冷血無情的人也不可能不投入感情,他們隻會越來越熟悉對方的脾氣秉性,生活習慣,然後在瑣碎的日常中,不經意的,將對方劃入自己人的範疇。
於是,當分彆的時候,兩年的積累便會持續發作,醞釀成短時間內難以消解的傷痛,即便很久之後不再傷痛,這段記憶卻再也割舍不掉了。
明知道以後不會再見麵,可心裡卻偏偏留了位置,無法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