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這麼說,你們寧總還挺了解我。”謝沂更感興趣了,他將手肘搭在衣架上,正巧壓在了那件睡衣上,現在明照想穿衣服都穿不了。
果然,明照伸手想去扯睡衣,看到謝沂壓在上麵的手肘,遲疑了一下,用餘光偷偷瞄謝沂。
然後他放下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又問:“還沒說呢,你喜歡什麼身材的?”
兄弟倆,交流一下喜好不過分吧?
更何況也巧了,謝沂喜歡男的,他也陰差陽錯地走上這條路。
說是陰差陽錯,是因為他以前還不知道自己的心理疾病,初高中的時候,有很多女孩追求他,他不為所動,隻當自己滿心學習,沒空談感情。
後來上了大學,學上表演課,老師教接吻,還跟他們說表演親密戲身體有反應很正常,不用害羞,演員要有演員的素養。
而他在全班麵紅耳赤捂臉尖叫的時候,都沒什麼反應,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然後陶叔說,得嘗試著接觸,打破。
可偏偏第一個撞上來的,是秦淩。
沒有哪個女生能像秦淩那樣糾纏不休,這也給他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或許可以不跟女生嘗試,跟男生。
明照又問了一遍問題,這次卻不敢用餘光偷看謝沂的反應了。
他的演技還不夠強,沒辦法在這種時候,也裝作置身事外。
謝沂扯唇,聲音慵懶,尾音上挑:“不是說了,你們寧總還挺了解我嗎。”
安靜。
安靜了七八秒。
這幾秒鐘裡,大概是明照使用理解能力最多最密集的時刻了。
短短一句話,在他腦海中快速重播,再重播。
他就像在考語文卷,答一道自己心裡沒底的題。
腦中冒出一個答案後,他就開始一遍遍的檢查,挑錯,重新分析。
他知道翻到卷子後麵,有出版社贈送的標準答案。
但考試就是這樣,不能抄答案,必須得自己體會,這樣掌握的才是真本事。
隻是朦朧迷霧中,他覺得模糊的距離,仿佛又近了一步。
明照深吸一口氣,眼神閃動一下,他抬起一隻細瘦的胳膊,手指緊緊捏住懸垂的睡衣下擺。
冰涼涼的蠶絲布料在他指尖打滑,他感受到了明顯的阻力。
明照手指一蜷,抬起眸,用那種無辜又疑惑的眼神看著謝沂,聲音卻不住放軟:“壓我衣服了。”
最後一個字,幾乎直接吞了下去,沒發出聲來。
謝沂對上他的眼神,沒說話。
裝傻。
自然界好像就是這種規律,小動物遇到誘惑,會鼓起勇氣跑出安全區,可一旦遇到比自己更強硬直白,更具攻擊性的動物,就會謹慎地縮回去了。
而受過傷害的小動物,會更謹慎,更小心些。
謝沂也不表露什麼情緒,而是緩慢抬起胳膊,給明照留下一絲縫隙。
但他的眼神卻一直落在明照臉上,這種近在咫尺的注視,顯得鬆開胳膊的動作不像妥協,更像縱容。
因為有耐心等著小動物再跑出來,因為不介意試探性的先撩後又裝傻,因為縱容他的暫時逃避和複雜糾結的小心思。
明照並未覺得鬆了口氣。
謝沂好像能將他看穿,但又給他退縮的餘地。
這種方式反倒顯得他如灼烈日光下,柏油路麵的蚯蚓,乾渴卻又無處遁形。
明照“嗖”的一下抽走了衣服,抖了抖衣角,飛快地套在了身上,穿衣帶起的風,拂到謝沂臉上。
這睡衣寬鬆柔軟,冰冰涼涼,穿著很舒服。
隻是領子大,袖子也大,胸口露著一片皮膚,一抬手,袖口也滑了下去。
就如他現在,想遮又不能完全遮住。
門外廣告團隊休息夠了,見更衣室裡沒動靜,忍不住溫聲催促:“明照老師,這邊景布置好了,您換完了嗎?”
明照眼瞼一顫,抬高聲音,匆忙回應外麵:“換完了,我休息了一會兒。”
唉。
人在心虛的時候,總是願意多解釋一句。
廣告導演到是沒察覺那麼多,還很客氣:“不著急不著急,您先休息。”
明照又抓著睡衣褲子,自顧自道:“嗯……我這褲子不換也行,反正一會兒我蓋著被,隻拍上半身。”
謝沂看他手忙腳亂,又嘟嘟囔囔半天,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這一笑,讓明照渾身的神經都緊張了起來。
但謝沂隻是懶洋洋地抬起兩根手指,伸到他耳邊,兩指一撥,在他的耳骨上輕彈了一下。
不疼,但也絕對有分量。
謝沂意味深長道:“下次裝傻,記得把這裡也藏好,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