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照當然知道謝沂暗示的是什麼,但是畫上的動作他是絕不可能做出來的。
於是明照裝作沒看到,沒聽到,邁開腿往前蹭了蹭,躬身撈起桌麵的牛奶,歎氣:“唉,好久沒喝全脂牛奶了,節目組隻給脫脂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他當然是在轉移話題,謝沂也聽出來他轉移話題了,於是沉笑一聲,伸手扯住了明照的胳膊,手臂一用力,就把明照拽地踉蹌跌在他懷裡。
“喂!”明照倒吸一口冷氣,差點把手中的玻璃杯甩出去,他將將穩好杯子,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謝沂腿上,謝沂的胳膊也順勢摟在他腰上。
謝沂挑眉:“不給抱?”
明照不敢坐實,這大概是戀愛初期的通病,總想在對方麵前維持一下矜持的形象,尤其不希望對方覺得自己重。
雖然明照本來就很瘦,但他身高不矮,也就比謝沂低一點,全身力量壓上去,還是有分量的,他不好意思。
但這個姿勢實在考驗腰力,為數不多的著力點都在使勁兒,他艱難的挺著,背後硬是很快出了一層薄汗。
明照舉著杯子的手指默默攥緊,小聲反駁:“沒不給抱。”
謝沂還想說點什麼調戲他,手機卻震了起來。
謝沂一開始還沒打算接,想把這便宜占完再說,但明照卻像看到逃生縫隙的遊魚,一扭身站了起來,催促道:“你電話。”
提醒完,他還悄悄鬆了口氣。
要是謝沂真逼他像畫裡那樣,他還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謝沂深深瞥他一眼,才起身去拿手機。
一看,這個視頻電話真不能不接。
是明婉迎的。
謝沂看完來電顯示,提醒明照:“明姨的視頻。”
明照一怔:“我媽?”
明照手忙腳亂放下喝了大半的牛奶,伸手一摸胸前,自己還穿著浴袍,身上隻有一根帶子係著,胸口大敞開,實在不體麵。
於是他隻好衝回臥室,將昨天在舞台上穿的衣服換了回來,雖然不那麼家居,但也得體多了。
隻是他還不懂,為什麼明婉迎不聯係他,反而先聯係謝沂。
見他換好衣服,謝沂才接通視頻通話。
明婉迎一開口就解釋了:“抱歉啊謝沂,我給明照打電話他沒接,阿姨實在太著急了。”
明照恍然,自己昨天怕人打擾,把手機調靜音了。
讓明婉迎擔心到直接跟謝沂視頻,明照確實覺得愧疚了。
他走到鏡頭前,露了臉,慚愧地耷拉著眼睛,喃喃道:“媽,我沒事,昨天實在太累了,就把手機靜音了。”
明婉迎突然在鏡頭裡看到明照,難免怔住:“你們兩個在一起?”
她以為,謝沂的解決這件事,隻是看在昔日情分上,幫明照跟檸檬台交涉一下,畢竟謝沂以CM集團的名義讚助了《麵具之下》,還簽了明照做代言人。
但她沒想到,謝沂居然親自接走了明照。
這又刷新了她對這兩兄弟關係的認知。
至少在一個月前,她還擔心明照執拗倔強,撞南牆不回頭,跟謝沂較勁到底。
沒想到,他們已經這樣要好了。
明婉迎感激又欣慰。
她曾經以為,謝沂是很難打動的人。
當年她嫁入謝家,精心照料謝沂尤勝明照,她知道後媽不好做,知道站在謝沂的角度,她是個外來者,入侵者,尤其她還帶著一個或許會分割財產的兒子。
於是她隻能對謝沂更加好,滿心將他視為親生,儘可能讓四人的家庭快速融合,不讓謝聞卓頭疼。
可惜謝沂卻很少表現出愉悅的神色,態度也沒有半分軟化,初見時怎樣,後來依舊怎樣,唯有對明照有些變化,從最開始懶得搭理,到後來任由明照粘著。
誰能想到,常常表現嗬護關懷的謝聞卓隨隨便便就出軌了,而冷淡桀驁的謝沂卻一直和她保持聯係,這麼多年過去了,還願意幫明照一把。
所謂日久見人心,大概就是如此了。
明照支吾一瞬,眼神明顯慌張。
謝沂卻氣定神閒道:“有朋友在這邊開高級會館,私密性好,就將明照帶來了,托人辦事,我不出現也不好。”
比起說謊來,明照確實差著謝沂好幾個段位。
不過謝沂也不算說謊,他這句話好幾處都是真的,隻是出現的目的是假,他不為看朋友,而是為看明照。
明婉迎關心則亂,沒注意太多:“麻煩你了謝沂。”
感動之餘,明婉迎的語氣也不免親切了些。
明照知道,明婉迎勢必要將所有事情問清楚了,於是他決定主動說:“媽,昨天你給陶叔打過電話了吧,我的診斷記錄……”
明婉迎:“我去醫院找了他,隻是問我有什麼能為你做的,並沒詢問你的病情,醫生不可以透露病人的隱私,我是你媽媽也不行。”
明婉迎雖然被邊緣化到了小診所,但心裡,還是有身為醫者不可撼動的道德底線。
她就是再著急,也不能破壞規矩。
明照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這就是他媽能做出來的,一個守則,堅強,明理的好人。
明照忍不住詢問:“陶叔說什麼了?”
明婉迎歎氣:“他讓我不要給你太多壓力,不要過多詢問,更不要自責讓你愧疚,這個病並不會影響你的正常生活,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也是複雜的,所以不用糾結過去,一切如常就好,將來能否痊愈,也看機緣。但我……還是很擔心你。”
怎麼能算不影響正常生活呢?
如果因為她婚姻的失敗,讓明照不再信任愛情,她當然會覺得愧疚。
隻是這一麵,她不會在明照麵前表現出來。
明照軟聲道:“媽,我在舞台上沒說假話,我已經在恢複了,隻不過這幾個月沒離島,也沒空跟陶叔聊天,等回去,我會再讓他做診斷的。”
明婉迎實在難以相信,四年都沒有任何進展的心理疾病,會在短短兩個多月內恢複:“你是怎麼恢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