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照是被餓醒的。
刺目的日光從窗簾間的一個小縫隙滑進來,正好在雪白的被褥上鋪成個漏鬥。
窗簾沒拉嚴,都可能被無孔不入的狗仔拍到不該拍的,他們本不該犯這種錯誤。
但是昨晚......
這是二十二年來,明照第一次體會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仿佛身體的每根神經都在被撫摸,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他無暇思慮彆的,他整個人,以及全部的思想,全都沉溺在那種新奇的感受裡,就像第一次吃到糖的孩子,被那味道震驚,抱在掌心小心翼翼的品嘗,並期待著得到下一次。
這是上蒼姍姍來遲的饋贈。
這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唯此不可的依賴。
但他適應的很好,學的很快,這大概是生物的天性,會循著溫暖和歸屬感奔走,追逐。
而這種天性,他缺失了很多年。
其實他之前並未思考過喜歡男人後的問題,因為童年創傷,他以為自己走不到這一步,所以根本不用費心思討論。
跟謝沂,好像是順其自然。
他沒有絲毫顧慮,他愛這個人,謝沂想要的,他就給,僅此而已。
明照用舌尖舔了舔微乾的唇,像貓一樣慵懶地挺了挺身子,才明白什麼叫做食髓知味,不知饜足。
賀銳很有眼色,一直都沒來打擾他們,但明照知道,從今日開始,他已經徹底跟《麵具之下》告彆了。
他再也不用回到小島,不用過兩點一線的規律日子,他會立刻被巨量的工作填滿。
現有的幾個商務都等著他拍宣傳廣告,媒體采訪邀約也排的越來越多,馬上就是年底,年底演唱會,時尚活動太多,行程安排將會密密麻麻,他還有太多事要做。
賀銳,也隻是暫時替他攔了下來,讓他儘情享有這一天。
謝沂也醒了。
他比明照睡得晚。
昨天折騰完後,明照就已經喊不醒了,叫他名字能哼唧兩聲,但根本就不知道你問的是什麼。
沒辦法,謝沂抱著人去清理完,又塞進被子裡。
接下來,明照就徹底不知道了。
而謝沂還接了一通伊茲的電話,當時,伊茲那裡是下午五點,正是清醒的時候。
伊茲問:“剛才給你打電話沒有人接。”
謝沂:“你也不看看我這邊是幾點。”
伊茲卻根本不會被糊弄過去,哼笑一聲:“他不是今天剛拿了冠軍嗎,彆告訴我你們仍舊早睡早起。”
謝沂沒話說。
當然不可能早睡早起了,那可是決賽夜明照奪冠。
伊茲直截了當:“你要做的事也算做完了,你已經把他推到頂峰了,什麼時候回來?”
謝沂皺眉:“這才是開始,你在想什麼呢,難道你認為達人秀冠軍就算是職業生涯巔峰了?”
伊茲沉默,換位思考了一下,似乎是被謝沂說動了。
確實,明照這個冠軍拿的太快,要是謝沂一年半的布局,隻為了這個冠軍,那實在太暴殄天物了。
謝沂困得要命,還記得嗆他媽一句:“你再從唐寧夏那裡套我的消息,以後他的工資全由你負責吧。”
伊茲當然不可能拿這份錢,畢竟唐寧夏現在是給謝沂當勞力的,她隻說:“彆忘了你答應我的話。”
謝沂沒答,掛斷了電話。
回到床上,他就抱緊了明照,下巴在他額前輕蹭了兩下,輕歎一口氣。
當初他答應過伊茲,明照成為一線藝人,事業走向巔峰,他就回去。
那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上明照。
他事業的根基在伊茲家族,伊茲也需要他,在家族產業中占著屹立不倒的位置。
但伊茲年輕時候戀愛腦,長大後卻很現實,她戀愛腦的時候資助謝聞卓成就事業,後來一想,這事業不能便宜了彆人,還得是她兒子的。
於是才爽快的同意謝沂回來,了解並接手謝聞卓的產業。
她不僅要家族裡的,還要大洋彼岸的。
謝沂睡醒之後,發現他的手還摟著明照,明照身上被熱出一層薄汗。
他剛一睜眼,明照立刻把眼睛閉上了,裝睡。
還是和以前一樣,酒精一消失,明照就慫了。
謝沂心裡好笑:“看到了,裝什麼裝。”
明照這才吐了吐舌頭,把眼睛睜開。
明照動了動腿,懶洋洋地踢開被子的一角,讓涼風灌進來,帶走身上的潮熱。
“睡到下午了吧。”
明知道時間不早了,但他還是懶得動彈。
他的嗓子有點發啞,也不知道是昨晚表演時唱歌唱的,還是‘治病’那兩個小時喊的。
謝沂:“幾點都無所謂。”
謝沂撫摸著明照細膩的皮膚。
兩人現在都是坦坦蕩蕩的,不著寸縷。
對視了一會兒,又有了意味深長的意思。
明照抬起眼角的餘波望向謝沂,和謝沂眼神對視半晌,然後眼眸緩慢的,一點點往下垂,最終腦袋窩在了他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