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擊的海潮逐漸褪去,唐寧夏靠在椅背上,鬢角微微潮濕,雙目含水望著車頂棚,眼瞼自然的搭垂,整個人顯得柔軟又溫順。
他還在消化,在緩和,在放空,這時候人懶得思考任何事,懶得動彈一下,仿佛時間的流速都緩慢下來,周遭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洛世延很喜歡他因為自己而失神乖順的樣子,那是精明狠辣軀殼下,外人難得一見的畫麵。
洛世延不去管跪的有些發麻的小腿,他抬起一隻手,想去撫摸唐寧夏潮濕的鬢角。
在唐寧夏失神的時候,他也不由得放鬆了戒備,眼中流露出自己真實的感情。
他的手指碰到唐寧夏的鬢發,並不用力,隻有些癢。
那一瞬間,唐寧夏回神,卻歪過頭避開。
洛世延怔了怔,立刻收斂了眼中的情愫。
他不知道唐寧夏察覺沒有,不過車內這麼暗,唐寧夏又在不應期,應該不會那麼敏銳。
唐寧夏眉頭一擰,伸手掐住洛世延的下巴:“我找紙巾。”
洛世延眨眨眼,曖昧一笑。
唐寧夏不得不傾身,從車內抽了好幾張紙巾出來,遞到洛世延唇邊。
洛世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垂眸,似乎還有些依依不舍。
唐寧夏將紙巾團了團,並不算溫柔地擦了擦洛世延的唇,才嫌棄的將紙扔在一邊。
唐寧夏看著他說:“車裡有礦泉水。”
洛世延覺得好笑:“哥哥是嫌棄我還是嫌棄你自己?”
不過他還是聽話的取了礦泉水,下了車,過了一會兒,才帶著夜風的味道回來,礦泉水沒了半瓶。
唐寧夏嗅到夜風的涼,眼神徹底恢複了清明,大腦也飛速旋轉起來。
或許是因為夜深風涼,或許是因為往來車輛的鳴笛聲吵鬨,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很不好。
他突然意識到,洛世延如此自如,一定是非常有經驗了。
這個認知一瞬間剿滅了他所有歡愉,讓他覺得洛世延對他做的事,不過是以往的複刻,沒有什麼特彆。
從快樂到憤懣,居然隻需要幾秒鐘。
而洛世延還是一副玩世不恭,浪蕩風情樣。
唐寧夏心情更差,越看洛世延的笑越生氣,也不知道他曾經用這幅模樣勾搭了多少人。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洛世延的過往情史產生潔癖,這對成年人來說,是十分幼稚的。
但此刻,他還沒深想自己為何產生這種潔癖。
洛世延坐在他旁邊,顯然跪的有些累了,昂貴的禮服都壓的褶皺了。
洛世延嗓音有些不易察覺的沙啞,不知是不是剛才磨到了:“車還是太小了。”
這句話又讓唐寧夏覺得心頭一沉,唐寧夏的目光有些深沉的掃過他,半晌才淡淡道:“是太小了。”
換言之,還是家裡好。
果然,洛世延順勢而為,目光變得炙熱起來:“哥哥現在願意跟我上樓坐坐了嗎?”
唐寧夏卻突然低頭,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把一切恢複原樣。
剛才洛世延開車門漱口的時候,外頭的風灌進來,將車內曖昧的氣息也帶走了,一切仿佛沒有發生過。
唐寧夏漫不經心道:“上去坐坐,要做什麼?”
洛世延似乎有些不理解唐寧夏突然的冷淡,但又覺得男人情|欲褪卻,確實會更加冷靜一些。
洛世延:“我說過,不會逼哥哥的,我會讓哥哥自己願意。”
唐寧夏輕笑,眼眸一抬,目光又精明疏離起來:“你口中說不逼我,這兩次哪次先經過我同意了?一邊用合同威脅我,一邊用糖衣炮彈誘惑我,洛影帝的算盤打的真精啊。”
最重要的,這手段用的爐火純青,也不知道對付過多少人了。
或許每個被他視為安全一夜情對象的人,都是被這麼拿下的吧。
在這方麵,唐寧夏自愧不如。
他從沒在感情上耍過手段,因為他沒遇到過迫切要得到的人。
洛世延的笑容漸漸斂去,他捏了捏指尖,指尖仿佛還留著唐寧夏鬢角的觸感。
“哥哥這麼說就有點無情了吧。”
唐寧夏:“第一次是手,第二次是嘴,想必第三次做點什麼,你也已經想好了吧。”
節奏掌握的這麼好,步步為營,果然是很熟練了。
洛世延似笑非笑,沒有回答。
其實他沒想好,他也並不覺得第三次一定要把唐寧夏帶上床。
唐寧夏之前是直男,接受這件事沒那麼快,他也怕節奏控製不好起了反效果。
如果可以,他還願意繼續給唐寧夏些甜頭,這種事還是雙方自願來的快樂。
況且,他嘴裡說著一夜情,但要的可不隻是一夜情,對唐寧夏他有足夠的耐心和精力。
上次確實是仗著主場作戰,有心給唐寧夏留下點印象。
但今天真是興之所至。
他必須創造跟唐寧夏相處的機會,不然第一次的印象就白留了。
之所以肯在車上做這種事,是因為唐寧夏那一句“這世上技巧好的不止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