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被從水中救起後,就一動不動癱在原處,沒了動靜。
霍歧本已經轉身離開,走出幾步後,卻又頓住。
男人回身看過去,眉間微皺。
難不成是死了?
魔尊眼底露出一分不耐的情緒。
幾息後,又是一道力量,許西裡已經被霍歧捏著後頸皮提在手中。
指節傳來過分柔軟的感覺時,男人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這東西的觸感,比他想象的要軟許多。
沒長骨頭一樣,好似稍一用力就能捏死。
還沒有取到內丹,這靈寵自然是還不能死。
這麼想著,魔尊不得不忍下不耐煩的情緒,轉換動作,將白貓放到另一手掌中,解放了許西裡的後頸皮。
水牢中的潭水千年未見過太陽,寒氣極盛。
許西裡在昏迷中仍能感到全身冷得難受,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身下冰冷的地板忽然變得溫熱柔軟。
出於求生的本能,他當即便把身體蜷縮起來,同時腦袋下意識在溫暖的地方蹭著,試圖汲取更多的暖意。
白貓渾身的毛早已濕透,都貼在身上,顯得身形更加弱小了,幾乎一掌便可全部抱住。
白色的一團蜷在自己掌心,兩隻短爪抱住手腕,一邊顫抖一邊往袖口裡鑽,口中還時不時冒出些分外弱小的哼唧聲……
第一次抱貓的魔尊心中頓時產生一種完全陌生的感覺。
眼看這隻貓越來越得寸進尺,將他的衣袖都蹭上不少水漬,霍歧很快從短暫的怔愣中回過神。
手指一動,一道氣息拂過,許西裡身上的濕水隨之消失得一乾二淨,毛發也恢複乾燥蓬鬆。
確認這隻貓死不了,魔尊的耐心徹底用完,衣袖揮動,再次把白貓扔回潭水中央的地板上,轉身離開了水牢。
……
身上不再發冷後,許西裡沒一會兒就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起手臂檢查。
可惜,入眼仍舊是兩隻短短的毛絨爪子。
他還以為自己會凍死在這裡,然後變回人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唉。
許西裡在地上翻了個身坐起來。
看來回去的可能性真的不大了。
徹底認命後,白貓圓乎乎的後腦勺來回晃了晃,在水牢裡尋找著什麼。
掉進潭水裡的時候,許西裡還沒有徹底昏過去,所以對那道撈他出來的力量留有印象。
但現在掃視一圈,還是沒在水牢裡看見半個人影。
一番尋找無果,白貓又癱了回去,心道一定是守在暗處的侍衛救的自己。
畢竟魔尊還等著挖他的內丹,守衛肯定不能看著他被淹死。
至於身上的毛是怎麼乾的,許西裡猜,興許是他昏睡太久,毛都晾乾了吧。
……
許西裡一個人……一隻貓待在空蕩的水牢裡,開始還一直懸著半顆心,等著魔尊之後該怎麼發落他。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兩天過去了,水牢裡一個人都沒來過。
許西裡整隻貓麻木地趴在地板上,內心懷疑,難道這個世界的靈寵是不需要吃飯的嗎?
可他真的餓得眼都花了。
不僅餓,他這幾天睡覺也不怎麼樣。
地板設在潭水上,沾染了寒氣,又潮又冷。
許西裡在上麵趴也不是躺也不是,好像在冰塊上睡覺,每次都是還沒睡著就被冰得渾身發抖,不得不迷迷糊糊地翻身,反複找毛厚的地方躺。
這個時候他就會覺得自己真倒黴,穿的偏偏是短毛貓。
長毛一定更保暖一點。
而且按照原文劇情說的,他這具身體吞食了魔尊的一半法力,聽起來應該是很厲害的樣子。
但許西裡已經嘗試著去感受了無數次,從沒在自己身上發現任何特殊的地方。
他甚至連小說裡最基本的設定,用法力保暖都做不到。
那些法力被他吞食之後,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到了第三天,這裡的守衛像是突然想起來水牢裡還有隻貓,終於送來了一盤食物。
兩個侍衛十分冷淡,一言不發地用法術把食物放到地板上後,就站在岸邊守著,從頭到尾都沒搭理過許西裡。
許西裡餓得都要虛脫了,也顧不上彆的,瓷盤剛放好,他就“喵嗚”一聲撲了過去。
是口感很粗糙的東西,像米飯,但裡麵含有一些相對難嚼的雜質,同時沒有什麼味道。
放在平時,許西裡肯定會覺得難吃,現在當然是不被餓死就不錯了。
白貓看起來吃得著急,但由於體型太小,其實速度快不到哪去。
兩刻鐘過去,小盤子裡的粗米隻下去了一半。
但許西裡卻吃不動了。
他原本隻是胃裡餓得慌,不知道為什麼,吃下這些東西後,許西裡反而覺得胃裡逐漸變得又酸又疼。
一開始他還當是因為自己吃得太著急了,可難受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等他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整隻貓已經難受得蜷縮成了一團。
許西裡捂著肚子罵罵咧咧,心想這個魔尊不會是想毒死他吧?
守在一旁的侍衛一直觀察著白貓的狀態,他們本打算等許西裡吃完食物後就離開,卻沒想到一個晃神的功夫,白貓突然小聲叫著倒在了地上。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一時不知道這貓是裝的還是真的。
白貓這時又突然開始渾身抽搐,隨著更加可憐的嗚咽聲,方才剛剛吃下的食物被它悉數吐了出來。
這次實在不像裝的。
這貓雖然是囚犯,可魔尊留著它還有用處,真出了事他們這些下人根本擔不起責任。
想到這一點,兩個侍衛很快行動,一個去抱貓,一個連忙跑去稟報了……
於是一刻鐘後,許西裡被放在了魔尊寢殿的圓桌上。
魔界的靈醫是位頭發斑白的老者,此刻正在為暈過去的白貓診病,而魔尊則靠坐在一旁的座椅上閉目養神。
男人神情冷淡至極,幾乎將“麻煩”二字寫在了臉上。
霍歧從上次去水牢看過一次之後,就把這隻貓完全拋到了腦後。
魔尊平時公務繁忙,喂養看守一隻靈寵這種小事,自然不用他親自過問,都是下麵的人自覺去辦。
所以當侍衛急匆匆跑來,說白貓突然暈倒的時候,霍歧的第一反應是:又暈了?
靈醫能察覺到魔尊沒多少耐心,迅速為許西裡診查一番後,行禮開口:“回稟尊主,問題並不嚴重。”
“這類靈寵十分稀有,屬下此前也隻是聽聞過。它們由於出生於靈力十分充沛的地界,受最為溫潤的靈氣滋養,所以身骨脆弱,隻能精細喂養。”
靈醫說著,視線在那盤被白貓吃了一半的粗米停留:“這類粗糙的食物雖然是一般妖獸慣吃的,可於它而言卻無法承受。”
霍歧耐著性子聽了半晌,最終在心中做出總結。
——意思是,這貓嬌氣得很。
也是。
魔尊淡淡瞥了虛弱癱著的白貓,還記得對方前幾日掉進潭裡差點凍死的場景。
他開始在心中懷疑,當初為了挖內丹給這貓留一條命,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
畢竟它蠢就算了,還這麼難養。
男人將視線從許西裡身上移開,漫不經心地在周圍掃過,看到了什麼,開口:“這個它能吃嗎?”
指的是桌上受人供奉來的靈果。
靈醫被問得眼皮一跳。
這種靈果的果樹尋遍三界也隻有區區幾棵,五百年結一次果。果實靈力清澈充盈,無論放在修真界還是魔界,都是被修士哄搶的救命靈藥,吃一顆不知能提升多少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