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派。
魔尊離開後,一直在山下圍觀的同光派各級弟子才敢上前。
看到他們掌門的慘狀時,眾弟子顯然都被嚇得不輕。
徐明章的確還剩一口氣,隻是修為儘毀,經脈寸斷,哪怕保住性命,從此也是個再無法修煉的廢物了。
同光派正殿,太初真人坐在上座,下麵站著的幾名長老和弟子在激烈爭論。
“掌門在自家門派中險些喪命,若是傳出去,我同光派顏麵何存?”
“你且冷靜,那魔頭如今正處鼎盛時期,若真打起來,除了生靈塗炭,我們討不到半點好處。”
“你究竟向著哪邊?!”
“……”
爭吵不斷,太初真人隻是神情凝重,並未表態。
他修為已有將近千年,雖說近百年已經不怎麼插手三界之事,但太初真人早年間還是與魔尊有過不少接觸。
麵對眼前這麼多後輩,他算是最為了解魔尊的一個了。
魔尊此人,最為倨傲狂妄,對說謊一事根本不屑一顧。
太初真人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當時斟酌之後,才會率先收手。
大殿爭論不休,站在最邊緣的康清澤卻一直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他是在場唯一一個親眼看到了全程的弟子。
不知糾結了多久,康清澤忽的走出一步,輕聲開口:“師伯,可否請一直跟隨師父的那位掌事上殿,道出事情原委。”
話落,大殿上安靜了一瞬。
這倒是提醒了太初真人,方才情況緊急,那掌事昏倒在地,他還對方已經喪命。
當時那個掌事被魔尊的法力波及後,整個人砸出很遠昏死過去,這才逃過一劫。
太初真人點了頭,其他弟子卻紛紛看向康清澤,眼神帶著敵意:“師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相信那個魔頭的汙蔑?”
“對啊,此事一看就是魔頭蓄意挑釁,師父平時待你不薄,如今生死未卜,你竟懷疑他?”
康清澤卻隻是抿緊唇,不再說話。
他已經親耳聽到了,師父的確抓了魔尊的貓,也的確想挖那隻貓的內丹。
他希望能查出真相,已不是在懷疑徐明章。
而是在做最後掙紮,盼望師父是心中有苦衷才會這麼做。
掌事很快被帶了上來。
隻是因為仍舊傷得不輕,是被人攙扶著過來的,臉色慘白,身上還有血跡。
太初真人本以為需要審問一番,對方才會開口,但不曾想還沒問,那掌事便已經顫著雙腿跪了下來。
這掌事本就是怕事之人,他參與此事,也一直都是聽從徐明章的命令行事,同時希望撈到些許好處。
畢竟那可是魔尊的法力,誰不想分一杯羹。
可他隻是一時起了貪念,卻從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麼嚴重的地步。
魔尊與太初真人劍拔弩張,山巒撼動,又加上那些長老們商討的內容,頗有要展開大戰的意思……
於是掌事便被嚇得,不用問便全都交代了。
不僅交代了為何要囚禁白貓,挖白貓內丹,就連白貓的來曆,白貓如何吞食了魔尊的一半法力之事,也都抖著聲音交代得徹徹底底。
等他說完,大殿上是漫長的寂靜。
方才爭得臉紅脖子粗,說一定要去為徐明章討公道的幾個長老,全都神情呆愣,不再說話了。
而站在角落的康清澤,更是一臉灰敗。
……
崔嵬殿寢殿裡,魔尊話聲落下後,許西裡整隻貓就僵住了。
是真的全身僵硬。
他仍抱著魔尊的指節,半張臉還埋在果肉裡,就保持這個動作,一動不再動,連尾巴都是僵直的。
白貓容量不大的腦子瘋狂旋轉。
他會說話了?
還是說幾天不見,魔尊進修了貓語?
又或者說,對方純屬在瞎蒙。
白貓烏黑的眼眸輕輕一轉,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去觀察魔尊神色。
男人隻是垂眸看他,仍舊沒什麼表情。
可惡,根本猜不出這人在想什麼。
許西裡想了想,乾脆咬下這一口果肉胡亂吞掉,然後輕輕試探:“……喵?”
是少年特彆低的念叨聲:“……你能聽懂我說話?”
手上的果子也被啃得差不多了,魔尊起身,動作隨意地扔掉,同時淡聲重複:“嗯,本座能聽懂你說話。”
許西裡:“……”
白貓當場慘叫一聲,然後嗖得竄進了被子底下,撲出殘影。
魔尊站在榻邊好整以暇地看著。
看了看被白貓蹭上果汁的床被,又看看留在外麵的一團貓屁股,才開口威脅:“今天這次,本座不跟你這隻蠢貓計較。”
“但若敢有下次,本座一定把你扔出去。”
話落,逗完了貓,霍歧便轉身出門去了。
經過時,幾個侍從抬眼間神情一愣。
雖然說著威脅的話,可轉過身時,魔尊嘴角處分明是有一道極淺的笑意。
這種畫麵未免太驚悚了些。
幾個侍從又慌張垂下頭,不敢再多看。
……
白貓會說話,是修煉取得進展的表現。
隨著體內經脈不斷吸收魔尊的那些法力,白貓會越來越通靈性。
現在隻是會吐人言,說不定等結丹後,還可以擁有化形的本領。
不過那時許西裡這具身體就不單單是靈寵了,或許應該改口叫貓妖。
突然會說人話了,許西裡還不太適應。
從上次說魔尊壞話被發現後,他每次出聲都斟酌再三,特彆謹慎,就怕不小心把心裡的吐槽帶出來。
甚至有一次裝乖裝得太過,裝出夾子音,還被魔尊皺眉捏住下巴,檢查是不是喉嚨出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