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回不去了。
灰原雄扶住七海建人的肩膀好讓已經昏迷過去的同伴靠在自己身上,緩緩抬起手,衝那張看進來臉比了個中指。
然後他就看到這隻咒靈的腦袋在自己麵前炸開了花。
雪白的、堅硬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像是纏繞的藤蔓撐起了皮膚,毫不動搖地洞穿了咒靈的腦袋。
“抱歉,為了把家入也帶過來花了點時間,還好在路上遇到了夏油和五條……對不起,我來晚了。”
抽走的手隻在二級的腦袋上留下了一個空洞,緊接著二級龐大臃腫的身體就被一擁而上的咒靈淹沒吞噬,一時間隻有撕咬和吞咽的聲音在這個被詛咒的房子之中回蕩。
而站在灰原雄麵前的,是照理來說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現在卻像是不可思議的奇跡一樣出現的二宮杏。
是……
灰原雄遲鈍地眨了眨眼睛,突然間感覺眼眶燒起了根本克製不住的滾燙。
“是杏學姐啊……”他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緊緊繃住的肩膀一瞬間垮了下來,整個人都因為驟然放鬆呈現出搖搖欲墜的趨勢。
“是我。”
我看到七海肚子上破了個大洞腸子都流出來了差點當場呼吸停止,而灰原也就比七海好上那麼一點點、僅僅一點點而已。
他的斷腿幾乎隻依靠纏繞在腿上的布料和不知道哪裡找來的木板連接在一起,我不由得慶幸還好把家入帶過來了,彎下腰鑽進低矮的樓梯拐角裡麵,小心翼翼地把人拖了出來。
“還好我過來了。”
家入早就已經拎著急救箱在我身後等好了,看到他們兩人的傷勢也不由得吸了口冷氣:“這樣的傷勢就算做了應急措施也絕對撐不到回高專。”
“交給你了,家入。”我順勢按住七海的脖子,手指幾乎陷進他的皮膚裡麵才摸到脖頸下依舊微弱起伏的脈搏——雖然接近於沒有,但是終歸還是活著的。
我感覺到自己剛才似乎停頓了的心跳開始重新工作起來了。
“沒死真是太好了……”
我撫摸著七海垂落的金色頭發,終於覺得自己扭成了一團纏繞在一起燃燒的五臟六腑被澆上了冷靜的冰水回到原位,一時間都有些腦袋嗡嗡。
確認了七海沒有死,我才把他教給家入緊急治療,這時候才意識到灰原似乎在哭。
……不是似乎,他的眼淚都把臉上的血衝淡了。
簡直像是一條被暴雨淋的渾身濕透的小狗。
“對不起,杏學姐……”
他喃喃自語著,黑亮的眼瞳之中流露出由衷的自責痛苦,眼淚依舊無知無覺地往下掉:“是我太弱了,才會……”
“不是你的錯。”我打斷了他的話,揉了揉他因為剛才躲在那樣沒有被打掃過的角落裡,因此沾了蛛網和灰塵、還有乾涸的血跡的腦袋。
“錯的從來都不是你們。”
是我。
灰原雄到底受傷太嚴重,沒有說兩句話就徹底失去了意識。我托住他的腦袋讓他能靠在我身上,感覺到從他身上滲出來的血浸濕了我的衣服,又沾到了我的身上。
“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去做。”
夏油傑遞給了我一塊乾淨的手帕,在我身邊蹲下後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頂。
“我和悟永遠都在你身邊。”
“這次可能不止會被罰抄三十遍校規了。”我抬眼看向他,也看到了從他身後走來的五條悟:“肯定會是更嚴重的懲罰。”
“那五十遍就讓新人抄,”五條悟雙手插兜發出了校霸一樣的宣言,“給前輩們幫忙這可是後輩們理所應當要做的事情。”
“隨便你們啦,”家入硝子一邊縫合著七海建人身上的傷口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隻要彆把自己弄受傷就可以了。我才不想在這麼短時間裡麵縫五個人。”
“那就麻煩你照顧一下七海和灰原了,家入。”
“反正之前在學校裡也是我在照顧,沒有什麼區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樣正式的行動,果然還是要起個作戰名字吧?”
“嗯?傑,你居然有這種興趣嗎?”
“叫尊老愛幼互助交流會吧。”
我舉起手,覺得終於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聽起來就像是你喝多之後走在路邊一頭撞到電線杆上然後掉到路邊水溝裡腦子進水後才會想到的名字,我才不要!”
“但是還是很貼切這次作戰行動的吧,我投支持票。”
“——你腦子也進水了嗎,傑!”
“現在計票二比一,五條你的反對無效。”
“喂——硝子!你快投反對!”
“pass,我才不要參與進你們三個這種無聊的話題裡麵。”
“五條真是一點都不合群呢。”
我湊到夏油耳邊做作的和他大聲竊竊私語。
“偶爾也要合群一點啊,悟。”
夏油也非常配合我,做作且大聲的竊竊私語。
“揍你們兩個哦。”
被竊竊私語的對象麵無表情地握住硬了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