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上他還在等一個人。
“這麼欺負我的學生可不好哦,傑。”
他等了許久的人終於登場了。
這才對嘛。
夏油傑又笑了起來,但是眼中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要是最後一出戲連最重要的演員都沒有到,那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
“你來的可真慢,悟,”他依舊像是過去一樣呼喚著五條悟的名字,就好像那個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巨大溝壑其實並不存在,“總是遲到可不好。”
但他們都知道他們跨不去拿到溝壑。
“夏油前輩。”
急匆匆跟著五條悟一起來的是如今已經成長的不再青澀的灰原雄。
他依舊眼睛圓潤而又眼尾微微下垂,看起來天真而又毫無攻擊性,但是那雙黑玉一樣的眼眸卻堅硬的就想千錘百煉的鋼筋,讓人看不出任何一點動搖。
“是灰原啊,”夏油傑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又和以前似乎沒有任何區彆的溫和地問,“你怎麼也來了?失去咒術之後你已經不再是戰鬥人員了吧?參與進來對你可沒有什麼好處哦。如果可以的話,我其實不想對你動手——畢竟你也是我很重要的學弟。”
“現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有什麼意義啊,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
五條悟抱怨了一句,就像他們隻是在為今天去哪裡吃飯拌嘴一樣,但凝結的咒力和那雙藍到透明的眼瞳卻證實了他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
“結果最後反而是你留在高專當老師,當初杏可是說我比你更適合當一個好老師,”夏油傑就像是許久不見五條悟了一樣打量了他一下,又嘲笑道,“你穿成這副模樣可真是……有意思,要是讓杏看到,她肯定能笑你一個月。”
“相比起來,你變成這副模樣才更好笑吧?”五條悟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穿的像個和尚一樣,還偏偏不做和尚的事情,她會笑我一個月,她能笑你一年呢。而且我怎麼了,我的學生不都好好的嗎,我這幾年教出來的學生可不少,每一個不都活蹦亂跳的?”
他說的理直氣壯,差點就讓在地上躺屍的禪院真希以為自己真的還活蹦亂跳著了。
——悟這個不良教師!!!
她在心中怒罵五條悟三百遍,最後被已經露出了棉花的熊貓抱起,無力地撐在他的肩膀上見證這一場簡直如同荒誕劇一樣的場麵。
五條悟一早就看見了天內理子,但是一直等走到這裡之後,他才更清楚的意識到夏油傑到底瘋成了什麼樣。
夏油傑把所有熔煉出來的咒靈都融合到了天內理子身體之中。
“硝子當年和我說的你用來救灰原的咒靈,就是天內理子吧。”
五條悟剝開一粒糖塞進自己口中,雪白的睫毛像是積滿了霜雪一樣不堪重負地垂下,但是很快又抬了起來。
“是啊,”夏油傑爽快的承認,“照顧理子妹妹可不簡單,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呢。”
“你從一開始就已經計算好了吧,傑?”
五條悟掰著手指數:“從杏死後,你就做好打算了吧?收服天內理子、屠殺了那個村莊、帶走那兩個被囚禁起來的小孩子,還有灰原……”
“倒沒有這麼早,”夏油傑說,“我隻是覺得不能再那樣下去了而已,所以才在離開的時候帶走了理子妹妹。本來我是不想用到理子妹妹的,但是後來我終於意識到了——”
“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就不會發生的。”
他看著已經被戰鬥摧毀了大半的廣場,又看了看他那個在入學就被判處了死刑的學生,又問:“這就是你在杏死後做的一切嗎?”
“但是這又和她死之前有什麼區彆呢,悟?”
“當然有區彆了,”五條悟上前一步將自己的學生們擋在身後,“至少在作為咒高專的學生這段時間裡麵,那些老東西們可沒有任何權利對我們的學生做出任何判決。”
“但是又有什麼用呢?”夏油傑說:“實際上你知道的吧,這樣並沒有什麼用。”
“如果從一開始就按照我說的做,現在事情早就已經解決了。”
他的眼神逐漸瘋狂,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保護這麼多人有什麼意義呢?你改變的又有什麼意義呢?全都沒有的,悟。”
“值得保護和珍惜的,永遠都隻有這麼些人,你不明白嗎?”
就像杏,就像理子妹妹。
除此之外,沒有什麼人值得珍惜的。
咒術師也好,普通人也好,都是不值得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