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二宮杏與鬼王似乎關係並不和睦,他們兩者之間甚至沒有過多的交談,隨後趕到的少年便一刀刺向之前在鬼王身邊的人類青年,而那個人類青年也順勢變成了一灘肉團的模樣躲過攻擊,至少證實了他並非人類。
先前被鬼王踩在腳下的龐然巨獸輕而易舉地就因為他們幾人的戰鬥四分五裂,變成一捧瓢潑的血雨,身體的皮肉骨骼四分五裂迸射開來,頓時在百鬼之中引起了騷動。按捺不住的妖怪撲上去貪婪地撕咬著墜落的肉塊,一時間整個場麵血腥到幾乎讓人作嘔。
“一定要這樣嗎,杏?”
假貨用夏油的臉做出了為難的表情,落在身邊一隻鳥類妖怪的脊背上懸停在空中看著我,依舊好聲好氣地說:“我們兩人之間完全沒有必要到這中程度的,我們這樣,隻不過是讓那些猴子們看去了熱鬨而已。”
我也抓住了一隻鳥型妖怪在它背上落足,聽到他這麼說就感覺自己太陽穴上青筋都在突突突地跳,把他的臉撕爛的心都有了。
“不要裝的你是夏油一樣。”即便他的習慣、他的臉和他對我的熟稔都讓我感覺自己麵對的是夏油,但是我依舊堅持自己的判斷。
——他絕對、不是夏油。
“假貨就是假貨,我不至於、連在我麵前的‘夏油傑’是真是假都分不出來。”
贗品沉吟片刻,卻又笑著問我。
“你到底是真的認為我是假貨,還是不肯承認在我死之前,你不願意我死去的詛咒促使了我的誕生,杏?”他笑的溫和,但又盈滿了惡毒的黑色汁水:“你不敢承認你的詛咒,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詛咒?你在我身邊看著我死去,杏,我會以這樣——”
他張開雙臂,寬廣的衣袖像鶴舒展開來的翅膀。
“我會以這樣的麵貌出現在你麵前,都是因為你啊,杏。”
——但是裹在那層皮囊之下的、
在那層皮囊之下的……
“杏前輩!”
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朝後仰倒,整個人失去重心仰麵栽到一個陌生的懷抱中,看著乙骨憂太的下顎和側臉,一個激靈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抱歉,杏前輩。”乙骨轉手又把我推到了裡香的手中,裡香合上手掌,一瞬間就把我整個人都包裹在了她的手掌構成的囚籠之中。
“——憂太?!憂太!”我這時候才徹底清醒過來,扒住裡香的手掌拚命拍打,感受到的是她冰冷柔軟但是堅不可摧的皮膚。
我咬緊牙關,用力的幾乎能感覺到齦齒之間滲出的血絲,在舌苔上飛快連綿成一片腥甜。
那個家夥——
居然對我用這中話術……!!!
夏油那個心高氣傲的和五條一樣的家夥怎麼可能說出這中話來啊!!!
乙骨憂太收起臉上的轉瞬即逝的那一點擔憂,抬眼朝假的夏油傑望去,轉了轉手中的刀,將刀刃對準了他,眼尾無辜耷拉下來的圓而溫和的眸子看著他時,如同神靈冷漠地俯瞰眾生。
狂亂逸散的咒力如同狂風暴雨卷起驚濤駭浪,一時間給予假夏油傑和真人相當大的壓迫感,甚至連靠近他們的無人機都被吹的搖搖晃晃幾近墜落。
觀察區正常運轉的儀表盤突然之間指針齊齊指向紅線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原本還有規律可循的折線一瞬間完全是去了作用,所有能量數值在這一刻暴漲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程度,如果不是這一切發生在自己眼前,沒有人願意相信這是真實存在的數據。
在剛才的纏鬥中被乙骨憂太砍掉了雙手的真人縮小身體維持住自己須尾俱全的模樣,拍打著新生的肉翅懸停在假夏油傑身邊苦惱地說:“杏姐姐被關起來了啊……我打不過乙骨憂太,會被他殺掉的,我們先走吧,夏油。”
真人沒有自尊心或者好勝心那種東西,支撐他黑暗而又蒙昧靈魂的是人類強烈到無數次殺死自身製造災難的好奇心,如今麵對這樣的劣勢——即便他們有兩個人他也認為這是劣勢——他毫不猶豫地就和假夏油傑提出了撤離的申請。
“你們沒人能走。”
乙骨憂太舉起手中的長刀,垂眼時對上了雪白的刀刃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眉眼。
冷漠又陰鬱……不是招人喜歡的眼神和表情。
但是無所謂。
“全都祓除了就可以吧。”乙骨憂太漠然:“反正也和之前的咒靈沒有什麼區彆。”
贗品遺憾地歎了口氣。
“真可惜,要是你稍微晚點,杏就真的願意信我了,乙骨君。”他說:“你還真是不會看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