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Chapter 78 遇事不決,揍卡……(1 / 2)

洄天 淮上 13534 字 3個月前

華盛頓時間, 9:00am。

EHPBC聽證會。

沒有記者雲集也沒有長槍短炮,隻有極少數嚴格篩選過的媒體被獲準旁聽。

戒備森嚴的聽證會房間內,西裝革履的官員們紛紛入場, 偶有交頭接耳, 但大部分都保持著謹慎的緘默。

伴隨著三年來沈酌逐步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和話語權,當初傅琛死亡疑雲的陰影其實已經極大淡去。如果關鍵目擊者蘇寄橋再也不醒,那麼沒有人會把這件缺乏決定性證據的事翻出來, 作為攻訐沈酌的把柄。

但誰也沒料到,偏偏蘇寄橋就醒了。

還醒在種族矛盾最激化、安理會最需要得到HRG的骨節眼上。

今天被允許入場的絕大多數官員其實都不明所以,隻以為是真的要徹查那份S級傅琛的死——隻有極少數高層才心知肚明,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一舉把沈酌從大監察官的位置上拉下馬。

唯有把沈酌所擁有的權力徹底剝奪, EHPBC才能徹底掌握他,從而掌握當代最具威懾力的HRG計劃,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選擇。

“那就是沈酌?”旁聽席上一個英國官員看著前方, 向側座小聲說:“比想象得年輕很多啊。”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沈酌坐在左側證人席的扶手椅裡, 正對著聽證席,修身黑色西裝勾勒出他挺拔清瘦的背影,十指交叉身前, 黑發一絲不苟,隻露出一段雪白修長的後頸。

“……少見的美人, 少見的強硬。”他身側的同僚沒敢偏頭,隻用耳語般的音量從嘴角裡:“五年前單槍匹馬站在聯合國聽證會上遊說各國摧毀進化源,舌戰群儒,氣勢逼人,十個小時高強度辯論,中間隻喝了幾口水, 一刻不坐粒米未進。簡直鐵一樣的意誌力……”

五年前的沈酌,沒有資本加持,沒有權力傍身,孤身挑戰各方群雄,各國高官都坐著,唯有他選擇一直站著,在排山倒海一般的詰問與攻擊中,不給自己留下一絲一毫回圜躲避的餘地。

那是他能先發製人的唯一途徑。

“……沒有任何國家願意主動交出進化源,最終隻得在各國修建隕石儲藏基地……”那同僚搖搖頭,“一戰慘敗,但也一戰成名,強硬鐵血舉世皆知。後來他當選十大監察官的時候全球反對浪潮都要瘋了。”

先前說話的那個英國官員不由愕然,半晌掩口問:“那……他真殺了那個S級嗎?”

同僚小聲說:“可能吧,我聽說中間其實有情感糾葛……”

“二位,早安。”

一道笑吟吟的聲音傳來,兩位官員同時抬頭。

隻見一個俊俏的年輕人親切地望著他們,身材修長,正裝領帶,乍看像個討人喜歡的上流社會公子哥:

“請問你們能站起來走開,讓我坐在這裡嗎?”

兩人都愣了。

“……你是誰?座位是安排好的!”英國官員還以為碰上了混進來的媒體或不明人士,第一反應就是招手叫保安:“喂,請過來一下,這裡有個——”

話音未落他被同僚一把按住了。

“對……對不起。”年長些的同僚倉惶起身,不知何故臉色微白,緊盯著來人年輕俊俏的臉,仿佛那張臉上的表情不是笑容可掬而是地獄惡魔,“您請,請隨便坐。我們另外找位置。”

那英國官員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緊接著就聽見那公子哥禮貌致謝:“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然後隨手一拂西裝衣角,施施然坐下,修長手臂舒展地搭在了另一個空座的椅背上。

“不客氣,”同僚擠出個強自鎮定的笑容,“不客氣,白先生。”

“……他是誰?”英國官員被同僚強行拉到遠處另一側旁聽席上,神情如墜夢中:“白先生?那個……白先生?”

同僚從嘴角迸出幾個字:“還能是哪個白先生?!”

——全球唯一最強進化,地表戰鬥力巔峰,血淋淋手撕三個S級守住亞洲領土,雙S進化者白晟。

這個人怎麼也跟來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個聽證會上?!

一開始隻是小範圍竊竊私語,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那個悠然自得的年輕公子哥是誰。無言的恐懼伴隨著雙S威懾信息素蔓延開來,他身周那一片旁聽席不斷響起桌椅碰撞聲,眾位官員忙不迭紛紛起身避開。

簡直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不大的聽證會房間裡,沈酌靜靜坐在扶手椅上,像一尊優美冷漠的大理石雕像;而在他背後,四四方方一大片旁聽席全部清空了,唯有白晟雙手插兜蹺著長腿地坐在那裡,如同高處籠罩一切的保護神。

沈酌身側兩邊,旁聽席上擁擠不堪,人人麵色驚慌茫然,仿佛這一幕模糊而荒誕的背景。

哐當——

房間門被打開了,EHPBC的諸位委員在警衛護送下魚貫而入,坐進最高處的聽證席。

這些委員當中有人類也有進化者,平均年紀偏大,幾乎每個人身後都具備強大的政治資源和背景。委員會主席是個沒進化的普通人類,五十來歲紅頭發鷹鉤鼻,曾任安理會高級官員;分坐兩側的委員基本都已經頭發花白,卡梅倫走在主席下手第五位。

這些委員剛進來,迎麵看見旁聽席上這荒謬的一幕,都愣了下。

人人神情各異,或忐忑或鎮靜,小聲議論響徹房間。

“咳咳。”

委員會主席清了清嗓子,麥克風將他的聲音傳遍整個房間,周遭人群迅速安靜下來。

然後主席皺眉望向擠攘房間中那片突兀的空白,以及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那的白晟:“請問這個情況是……”

一個上了年紀的B級進化者疾步上前,是EHPBC的委員會秘書,低聲對主席說了幾句什麼,眼角忌憚地瞟向白晟,卻不慎與白晟含笑的目光正正對上。

秘書打了個寒噤,下意識扯出一個不自然的笑,低頭迅速退了下去。

“請不用在意我。”白晟用流暢的英語主動開口,語氣彬彬有禮得像個紳士,但與之相對的是他連動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右腿愜意地蹺在左腿上,一隻手肘懶洋洋搭著椅背:“我隻是個關心人權,愛好和平,不願看見任何人遭受不公正待遇的旁聽者罷了。”

“……”

委員會主席注視著他,那鷹鉤鼻顯得麵相有點陰霾,但終於還是開了口:“我們秉承公開與和平的原則,絕不會讓任何人蒙受不公正的待遇,白先生。”

白晟感動地一頷首:“您真是太慷慨仁慈了!”

好幾個委員都深深吸了口氣才能穩住血壓,隻有卡梅倫眼觀鼻鼻觀心,因為已經習慣了。

“三年前關於S級異能者傅琛在青海爆炸中身亡一事的聽證因為缺乏關鍵證據而被迫中止,今天決定重啟調查,是因為當時現場唯二的親曆者之一,亞洲S級蘇寄橋先生從昏迷中醒來,經鑒定已具有獨立清醒的自主意識。”

委員會主席一眼都不看白晟,轉向房間遠端門邊的守衛,一點頭:“可以把證人帶上來了。”

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回頭望去。

白晟眼角一瞥。

隻見守衛打開門,一道柔弱伶仃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是蘇寄橋。

他真不愧是頂級進化了的容貌,任何人第一眼看到他的反應恐怕都是驚歎,更彆說他此刻大病初愈、虛弱白皙,完全就是個教科書級彆的典型受害者,即便知道他已經二次進化成了S,還是會讓人情不自禁生出濃濃的憐惜。

四麵八方無數道視線同時落在蘇寄橋臉上,讚歎者有之,感慨者有之,同情者有之。

唯有前方一道黑色西裝的背影清挺孤直,毫無動作,甚至連偏一下頭的跡象都沒有。

——蜻蜓點水的刹那間,蘇寄橋收回了看向沈酌的目光,在守衛護送下穿過一排排眾多視線,走向聽證委員會對麵的證人席。

“蘇寄橋先生,”委員會主席坐在最高處正中,略偏頭對著麥克風:“你已經按流程對EHPBC的成立憲章發誓,會遵從誠實與客觀的最高法則,對本次聽證會上涉及的所有問題做出坦白的回答,是嗎?”

蘇寄橋說:“是的。”

同聲翻譯立刻將他的回答傳到每個人的耳機裡,委員會主席緊接著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請問你與青海爆炸事件中的另一位親曆者沈酌是否有任何直接或間接的利益關係?”

這唯二兩名親曆者,蘇寄橋身上的嫌疑三年前曾經被沈酌否定過,沈酌自己的嫌疑又沒有任何證據能支撐;因此嚴格按程序的話,沈酌與蘇寄橋都算陳述人,都坐證人席。

兩張證人席並排而列,相隔數米,眼角一瞟就能看見對方的側影,但從剛才到現在沈酌就沒轉過分毫。

他那鴉翅般的眼睫垂落著,擋去了眸底冰冷的神采。

“沈監察曾經是我的老師。”頓了頓之後,蘇寄橋似乎有點遺憾:“但……沈監察現在也許已經不願意再看我一眼了。”

聽證席上一名委員敏感地:“為什麼?”

蘇寄橋偏過頭看向沈酌:“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老師一件事。”

幾乎就在他這話落地同時,身後高處投來了白晟冰冷的視線。

雙S信息素具有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威懾力,如同泰山壓頂擇人欲噬,換作任何一個進化者此刻都已經冷汗潺潺雙膝發顫了,蘇寄橋的心臟也在重壓之下瘋狂地擠壓著胸腔。

但他卻好似完全不在意,臉上純真無辜的神情絲毫未變,隻滿含希冀看著沈酌:

“老師,這三年中你有來過醫院看我任何一眼嗎?”

眾目睽睽之下,沈酌那雕像般冷漠的側顏沒有半點變化。

蘇寄橋重複了一遍:“老師?”

聽證席上似有一陣難以察覺的騷動,委員會主席隱蔽地望向卡梅倫,神色略有疑慮。

蘇寄橋想乾什麼?

按計劃他待會就要去指控沈酌操作失誤導致青海爆炸,現在他卻一反常態地跑去跟沈酌敘舊情,難道他覺得沈酌會為了得到有利的證詞而反過來討好他,說自己經常去看他?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沈酌對他的一切厭惡、反感甚至是辱罵,都會影響到他的證詞可信度,讓人覺得蘇寄橋是因為跟沈酌有舊仇,才故意說出不利於沈酌的證詞去進行誣陷!

“老師,”蘇寄橋幾乎是刻意地在一個字一個字重複了:“這三年中,你有來醫院探望過我任何一眼嗎?”

委員會主席忍不住沉聲打斷:“請證人提出與本次聽證相關的問題,隻有切實的利益關係才——”

“有。”

沈酌終於說出了他在這場聽證會上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