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丟了?
沈寅初的第一反應就是,難不成是張宏宇把戒指錢昧下了?
“寅子,你彆著急,彆著急!你等我回頭去銀行取二百塊錢,下次……啊不我明天就再幫你帶一個!”
但是聽著張宏宇這句話,感覺又不像。而且,上岡的老爺們兒講麵子虛榮的多,做這種不要臉的事兒倒是少見。
大家都一個礦區的,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數上幾個人總能扯成親戚朋友。張宏宇要是真的昧下了這錢,臉也不用要了。
“丟了?怎麼能突然丟了?”
沈寅初一想,這事兒有點不對勁,剛剛他打電話的時候張宏宇還好好地叫他去取戒指,說明戒指在家。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沒了?
“我……我怕戒指沒了,我就連著盒子一起揣在衣服兜裡頭,結果剛剛回來一看,盒子還在,那戒指沒了!”
沈寅初顧不上換鞋,直接跟著張宏宇進了家門,看他哭喪著臉指著桌上的打開的紅緞子小盒:“我真啥也沒碰,戒指就沒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戒指一直放在衣服口袋裡頭了?衣服放哪了?你家除了小方跟孩子還有誰?”
“昨天回來的,衣服我就順手掛衣帽架上了,今天天冷沒穿,”張宏宇哭喪著臉,“我家除了我跟小方也沒外人了,家裡頭也沒啥值錢的……”
“錢也沒丟?”
張宏宇道:“沒丟。”
沈寅初鬆了口氣,轉身坐在沙發上:“我說老張,你咋這麼糊塗呢,要是來賊錢能不丟?就丟了一個戒指,還是從你兜裡頭翻出來的……是你家小方拿了吧?”
張宏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越想越有可能。
前段時間,小方就一直鬨著要個金項鏈,他說要給父母買個彩電沒同意。小方跟他臉色不好有幾天了。
可是今天晌午,小方還特地打電話到他辦公室,說下班回來買魚給他紅燒魚……
“我說小方今天怎麼中午給我打電話對我那麼親昵,還學港台劇叫我老公,”他突然站起來,“寅子,你彆著急,今天晚上小方回來我就把戒指給你送過去!”
他突然想到了更糟糕的可能性,抖了抖嘴唇,又加了一句:“要是……要是實在不行,我明天再跑盛城再幫你買一個!”
“不行?什麼不行?”
沈寅初從沙發上站起來,低頭看著張宏宇。他個子本來就高,這個角度看起來,更有壓迫感。
“你想得倒挺美,你媳婦戴了我給媳婦兒買的戒指,去單位裡頭嘚瑟一圈,然後你再給她買個新的,再給她換回來?我媳婦兒怎麼就得戴彆人的二手貨?老張,我找你幫我帶戒指可是給了你辛苦費的,一點便宜沒占你的吧?”
“彆!寅子,我不是這個意思,”張宏宇想起來以前認識沈寅初的那個樣,心裡頭有點慌,這貨不是彆人說兩句好話就答應的嗎,“我現在也不敢打電話叫小方拿回來,小方跟我說想要個金項鏈有陣子了……她肯定是看了一位是我給她買的,一高興……這不就!”
“哎,寅子!寅子!”
沈寅初根本沒聽完張宏宇的話,他直接下樓幾步跑出了樓道,一邊跑一邊朝著不遠處的倒騎驢招手!
“倒騎驢!三輪車……板的!”
大冬天的,外頭蹬倒騎驢的基本都戴著厚厚的戴著耳捂子的帽子,喊一兩聲根本聽不見。
現在的上岡市,出租車和公交車都還沒有,出遠門也都是坐火車,連大巴都幾乎沒有。市內交通,如果不想走路就隻能做人力三輪車,一次兩塊錢。
沈寅初有點急。
早知道,他說什麼也不會叫這個不靠譜的張宏宇給他帶的!他想拿來求婚的戒指,先叫媳婦兒的同事戴上了嘚瑟一圈,那叫個什麼事兒啊!
家裡隻有一輛自行車,蘇鯉騎了去上班,他也不能等著全是鍋碗瓢盆的倒騎驢去學校不是?
正急著,突然一輛純黑色的夏利,停在了沈寅初麵前。後座的車窗緩緩搖了下來,露出一張在車裡仍然戴著墨鏡的臉。
“嘿,這哥們兒,著急去哪兒啊?上來我送你一段?”
搖下車窗的,正是顧雲深。自從那天在小廣場看見沈寅初擺攤之後,他也看過幾次這人,覺得倒很適合幫自己在這邊發展發展。
家裡頭不支持他,把他放逐到這麼個小城市,他就不信自己還不能重闖出一片天了!
可是真正開始做的時候,他才發現,離開了家裡頭的那些人,他自己要做點什麼事情,簡直難如登天。
坐在後座正閉目養神,突然聽見前麵司機嘟囔了一句:“這不是那個飯包哥麼。”
他來了興趣,這才招呼司機停車。
沈寅初愣了一愣,不過隨即開口:“我要去三中,不太遠,但是有點急。”
“行,上來吧。我捎你一段路。”
沒問對方什麼人,沈寅初二話沒說,直接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
這車現在有十幾萬,根本是普通老百姓買不起的東西。能開得起這種車的,非富即貴,他也不怕對方圖他什麼。
上了車,沈寅初先開口:“這位老弟,謝謝你了。”
說完,他又掏兜掏出一包紅塔山,給司機拍在前麵:“勞駕您稍微快點,我有點急。”
顧雲深在後麵,忍不住樂了。
嘿,這小子真是他來了上岡市裡頭見過的最有意思的。看起來不富裕,天天在小廣場擺攤賣煎餅果子。
可是你說他是個窮人吧,他上這十幾萬的車眼睛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