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希文四下看了一圈,沒看到顧櫻。
大概是走了。
走得偷偷摸摸,悄無聲息。
歸希文突然覺得有點荒唐,他剛才為什麼出手來著?
顧櫻摔倒就摔倒,關他什麼事?
他們又不熟。
你看,多管閒事一點好處都沒有,不僅沒換來一聲謝謝,還莫名被扯入到亂七八糟的爭吵中。
歸希文看著麵前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張濤,覺得有些好笑。
挺沒意思的。
他扒拉一下張濤的胳膊,“走了。”
張濤正擺出架勢要和李晴大乾一場,結果突然被歸希文通知要撤退。
張濤愣住,在繼續吵架以出惡氣和跟著歸希文瀟灑撤離的選擇中猶豫半天,最終看著歸希文轉身離去的背影,他還是收了架勢,立即跟上。
一場劍拔弩張的大戰就這麼收尾。
圍觀群眾雖說沒看到更加激烈的場景,但這樣的場麵已經足夠他們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說上十天半個月。
誰都忘了最開始是怎麼挑起這場矛盾的,這樣的場麵符合大家對於歸希文想要報複明雪的猜想,所以這場矛盾的開始就傳成了歸希文對明雪退婚不滿,故意找茬。
孫蘭辦完事回來,還沒進屋,就已經從街坊鄰居口中聽到這個在大院裡傳遍的消息。
大家夥添油加醋,把歸希文凶惡的嘴臉描繪得很生動,聽得孫蘭才因為一包白糖而對歸希文稍稍提升的好感急速下降。
孫蘭想起她早晨叮囑過顧櫻,讓她去老陳的早餐攤子吃早點。似乎歸希文和明雪爆發矛盾,也是老陳的早餐攤子上。
顧櫻應該沒有碰上吧?
孫蘭趕回去,一進門就瞧見顧櫻呆呆地坐在窗戶前。
“你今天在哪兒吃的早餐,老陳那裡嗎?”
“聽說今天歸希文故意找明雪麻煩,也是在老陳攤子上,你撞見了嗎?”
“唉,你看人家明雪,父親也是副廠長,職位不比歸希文他父親低,歸希文卻一點也不把明雪當一回事,直接在大家夥麵前讓她下不來台。”
“明雪這樣的背景都要被欺負,你說你要是得罪了歸希文,那更受欺負了。我一直不讓你惹事,不讓你得罪人,不僅是怕連累你爸的工作,其實也怕咱們家不能護著你,讓你受欺負了隻能忍氣吞聲。”
孫蘭自顧自地說了一大堆,發現顧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顧櫻,顧櫻?”
孫蘭叫喚兩聲,顧櫻也不吭聲。
孫蘭走到窗前,蹲下身,伸出五指在發呆的顧櫻麵前晃了幾下,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失魂落魄的。”
顧櫻神色不太好,隻勉強說道:“沒怎麼,就想一個人發呆。”
以前在南城,顧櫻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坐在窗前,一坐就是大半天,動也不動。
孫蘭還總擔心她屁股坐得疼,給她縫了兩個布墊子墊著,她對顧櫻這種時常發呆的狀態已經見怪不怪。
但今天好像有點不同。
孫蘭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同,隻是隱約覺得不對勁,她起身,沒再打擾顧櫻,去堂屋收拾去了。
過了一刻鐘,孫蘭不放心地返回來,問道:“小櫻,你今天在外麵沒被人欺負吧?”
顧櫻搖頭,聲音很輕,“沒有。”
孫蘭在她身上探尋一圈,看不出什麼痕跡,才安心道:“沒有就好。”
顧櫻就這樣坐了大半天,直到下午,孫蘭快要準備晚飯了,顧櫻還坐在窗前,像根孤零零的木頭。
“怎麼了這孩子?”孫蘭在心裡犯嘀咕。
這還是顧櫻搬來北城之後,第一次這樣呆坐,到底是什麼事情惹她不開心?
孫蘭做飯都沒了心思,她打了一盆水放在大門口,一邊在外麵洗菜,一邊探著脖子往窗戶邊看。
從外麵往裡看,顧櫻小小的腦袋剛好露出窗沿,像個黑乎乎的圓球。
孫蘭歎了一口氣,憂心忡忡。
剛收回目光,孫蘭眼前突然多了一道人影。
她抬頭望去,瞧見張闊正立在她麵前,有些拘謹地問:“阿姨,請問顧櫻在家嗎?”
這是張闊頭一次來家裡找顧櫻,孫蘭以前從來沒見張闊前來拜訪。
孫蘭立即明白了。
難不成今天顧櫻和她的好朋友張闊吵架了?
張闊這人看著老老實實的,實在不像是會主動吵架的樣子。孫蘭了解自己女兒的性格,覺得這場矛盾多半是顧櫻的問題。
她連忙站起來,將濕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揩了兩下,客氣地對來人說:“在呢,你等等哈,我叫她出來。”
孫蘭轉身往屋子裡走,大著嗓門叫喚:“小櫻,張闊來了,你出來見一見。”
一直呆坐在窗前的人這時候終於有了動靜。
顧櫻慢慢偏頭,看向孫蘭,道:“不見,讓他走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