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當(1 / 2)

歸希文一回來提了結婚選日子的事,張冬玲嚇愣了,立即把歸采紅傳喚過來,質問:“你不是說他們不能成麼,現在希文都要選日子了!”

歸采紅被張冬玲叫過來,連杯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被張冬玲劈頭蓋臉一頓質問弄懵了。

她拉著張冬玲坐在沙發上,儘量平複語氣,詳細地詢問:“怎麼回事,你慢慢跟我說清楚,這話是誰說的?”

張冬玲一拍雙手,心裡泄了氣,“這話還能是誰說的,當然是希文跟我說的,人家顧櫻答應他了,他已經在選日子了。”

歸采紅聽完,整張臉皺成一塊老抹布,即便聽到事實,她還是不相信地質問著:“顧櫻答應了?他們顧家答應了?”

“可不是麼。”張冬玲拖著老長的調子,語氣裡儘是不滿。

歸采紅依舊不肯接受這個現實,“不可能的,顧櫻她怎麼會答應呢,她當時明明……”

歸采紅頓了一下,才又說:“顧櫻她但凡有點自知之明,就不會答應!還有那個孫蘭,看著也是挺明事理的一個人,怎麼會同意!”

歸采紅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仔細回想當時的情形之後,歸采紅後知後覺自己似乎上當了。

那天顧櫻說得那樣委屈,說什麼歸希文並沒有開口提婚事,還說什麼沒法主動拒絕,那些話該不會是顧櫻故意說給她聽的吧?

她下意識以為顧櫻是要拒絕歸希文,才撮掇歸希文去親口和顧櫻提,沒想到顧櫻居然答應了,顧櫻居然厚著臉皮答應了。

對,這一定是顧櫻使的陰謀詭計!

歸采紅整個人突然暴躁起來,她從椅子上跳下來,焦躁地在客廳裡踱來踱去。

這樣突如其來的異常舉動嚇了張冬玲一跳,她愣愣地看著歸采紅,出聲關心:“你怎麼了?”

歸采紅仿佛沒聽見,她正處在極度的憤怒之中,她料想不到自己竟然著了顧櫻那個小丫頭的道,她弄巧成拙,不僅沒把這對拆開,反而促成了這一對。

這樣的結果簡直讓她無法忍受。

“不行,大嫂,絕對不能讓希文和那個顧櫻結婚!”歸采紅漲紅著臉,氣憤地說。

張冬玲瞧見歸采紅情緒似乎有點不對勁,本想大發牢騷的她隻得收斂一點脾氣,小聲埋怨:“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我先前依著你的主意,已經答應希文了,現在總不能反悔。”

“為什麼不能反悔?”歸采紅把心一橫,出主意道:“咱們也可以反悔!”

張冬玲聽得有點懵,她沒想過反悔。

一來這是婚姻大事,若是說反悔就反悔,那豈不是和明雪沒什麼差彆?

二來她先前已經答應過歸希文,雖然是為了配合歸采紅不情不願才答應的,但也的確答應過,現在反悔,那就是在歸希文麵前失了信用。

歸希文這人性子犟,要是答應了他的事情又突然反悔,那這個隔閡恐怕難以修複。

張冬玲咳了咳,表態:“真要反悔?這樣不好吧,我已經答應過了,貿然反悔,希文會恨我的。”

歸采紅冷笑一聲,“大嫂,我有個法子,保管希文不會恨你。”

法子,又是法子。張冬玲現在聽到歸采紅說有什麼法子,總覺得瘮的慌。

之前就是歸采紅瞎出主意,才把事情鬨到這一步,這會兒歸采紅又要出主意,張冬玲實在不想聽,但她瞧著歸采紅興致高漲,配合著問了一句:“什麼法子?”

歸采紅重新坐下來,定定望著張冬玲,提醒道:“大嫂,你還記得我家裡的懷容嗎?”

孟懷容是歸采紅婆家大哥的女兒,婆家大哥過世之後,這個女兒就過繼給了歸采紅。歸采紅把孟懷容從4歲養到21歲,十幾年的時間裡,是真心把她當親女兒一樣疼愛。

張冬玲一家也認這個親戚,一直把孟懷容當成歸希文的表妹。但是這個時候猛然聽到歸采紅提起孟懷容,張冬玲心裡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她狐疑地盯著歸采紅,點頭道:“記得,怎麼了?”

歸采紅湊近,小聲道:“不如這樣,咱們就說希文和懷容從小訂了娃娃親,你這個做媽的忘記了,但是我沒忘,我逼著你們實現當初的承諾。這樣一來,希文就娶不成顧櫻了,而且到時候希文也不會恨你,隻會怨我。”

張冬玲聽完,眉頭皺起來,她沉默片刻,出聲拒絕:“那恐怕不行,希文和懷容是表兄妹,現在不比以前了,現在不允許近親結婚,法律上明文規定的。”

“嗐,這個表親又不是真表親,兩人沒有血緣關係,怎麼就不能結婚了?”歸采紅憑空瞪了一眼,仿佛在責怪張冬玲不懂變通。

張冬玲還是搖頭,板著臉道:“你說的沒錯,他倆沒有血緣關係,可希文從小到大對懷容就像對自己妹妹那樣,你陡然讓他們結婚,希文肯定接受不了。”

歸采紅一聽,有些著急:“大嫂,這是最可行的方法了,你要是不這麼做,那你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希文娶顧家那個姑娘。”

“再說了,懷容的條件怎麼著也比顧家那個姑娘的條件好吧?她和希文從小就認識,知根知底的,脾氣秉性都清楚,要是兩人結了婚,那咱們就是親上加親啊。”

張冬玲聽不下去了。

她有時候脾氣上來看著很不講理,很無理取鬨,但是她並不傻。歸采紅那點小心思,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其實在很早之前,歸采紅的確以開玩笑的形式建議過歸希文和孟懷容訂娃娃親,隻是她沒有接話,這也就當成一個玩笑過去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歸采紅還是有這樣的心思。

張冬玲莫名有些難受。

歸采紅那麼義憤填膺地去顧家探話,那麼積極主動出謀劃策,裡麵有幾分真心是為了歸希文,有幾分私心是為了孟懷容?

張冬玲無法忍受這種表麵上為了你好,實際上都是私計的行為。她打斷歸采紅,“你彆說了,我尊重希文的選擇。”

至此,一切塵埃落定。

張濤下班,和廠裡的同事一一打過招呼之後,拔起腳丫子,像脫韁的野馬飛奔向歸家。

張濤沒碰見歸希文,隻碰見了歸希文的母親張冬玲和姑姑歸采紅。張濤從她們口中得知,歸希文和顧櫻已經到了選日子的階段。

原來歸希文和顧櫻的事情是真的!他們都已經要定婚期了!

這兩個看著毫不相關的人,竟然馬上就要成為一對新婚夫婦!

說不震驚是假的,張濤從歸家出來之後,整個人被這個消息震得三魂丟了六魄,走起路來歪歪扭扭,腿都不聽使喚了。

這怎麼可能是真的呢,歸希文怎麼可能和顧櫻結婚呢?

這兩個人難道不是八竿子打不著嗎?

張濤心裡一股荒誕的感覺蔓延開,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在聽聞明雪即將和張闊結婚的那一刻。

果然,這個世界越來越魔幻了。

也是,人造衛星都可以升天了,宇航員都可以登月了,太空都能建空間站了,這世界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這麼一想,張濤才稍稍冷靜下來。

對比之下,歸希文隻是和顧櫻結婚而已,好像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張濤就這樣安慰著自己,勉強走回了家。

然而剛冷靜下來,事件的主人公之一顧櫻就找上了門。

若說張濤現在最想看到的人,那肯定是歸希文,他有一肚子問題要問呢。但論起誰是他目前最不想看到的人,那一定非顧櫻莫屬。

倒不是因為討厭顧櫻,隻是張濤這會兒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顧櫻,一想到顧櫻和歸希文結婚之後,自己得稱呼她為嫂子,他就立馬渾身充滿不自在。

張濤是個話多且密的人,這會兒難得抑製住自己的本性,表現出一副拘謹冷淡的模樣,“你找我做什麼?”

顧櫻在張濤家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人,她往牛塘路口走,沒兩步便碰見張濤。

不知道張濤是不是已經猜到她的來意,他今天表現得與平時不大相同。

顧櫻也沒繞彎子,直問道:“歸希文的姑姑前兩天是不是找過你?”

張濤怎麼也沒想到,顧櫻特意來找他,竟然隻是來問這個問題,他撓撓耳朵思考好一陣子,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好像是沒找過。”

“沒找過嗎?”顧櫻略略沉思,又問:“那他姑姑怎麼知道我送了歸希文一包糖?”

“這我哪知道啊。”

張濤說完,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猛然回過神,偏頭瞪著顧櫻,恢複往日不著調的模樣,“嘖嘖,我說顧櫻啊,你這什麼意思啊,你送糖的事情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歸希文他也知道啊,你怎麼就不懷疑他,偏偏懷疑我?”

張濤很不爽,非常不爽。

顧櫻還沒嫁進歸家呢,怎麼就開始偏袒歸希文了?

就在張濤默默在心裡把顧櫻這種偏袒行為唾棄幾十遍的時候,他突然聽到顧櫻說:“我試探過了,不是他。”

之前她答應歸希文時,故意送了歸希文一顆糖,表明是他姑姑送的。當時的歸希文很茫然,那神情似乎沒料到她會和他姑姑有聯係。

如果送水果糖這件事是歸希文告訴他姑姑的,那他很快便會聯想起來,不會是那樣一副茫然的神態。

既然不是歸希文,那大概就是張濤。

張濤這人是個話嘮,和誰碰麵都喜歡嘮幾句,保不準他一時口快,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顧櫻盯著張濤,懷疑地問:“你再仔細想想,你真沒有和他姑姑說過?”

“哎呀,我是真的沒……”

話到一半,張濤突然哽住。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的確提過那麼一嘴,那天你送完糖,那一大包糖幾乎都落到我口袋裡,我捧著糖回家,遇見希文他姑姑,就隨手掏了幾顆糖遞過去。”

“她沒好意思要那麼多,我就說這都是希文的,隨便拿,她就覺得奇怪,說希文從來不買這種糖吃,我那時候估計隨口說了一句,說是你送的。”

張濤回憶那天的情形,大概隻記得這些內容,他攤攤手,無奈地表示:“我真就隨口一提,我自己都要忘記了,要不是你逼著我回憶,我根本想不起這檔子事。”

顧櫻仔細觀察著張濤的一舉一動,瞧見他並沒有撒謊的跡象,轉身便走。

張濤立馬追上去,忍不住在她旁邊吐槽:“我說你這個人真是的,問完問題就走,這麼現實?”

顧櫻也不搭理他,隻一個勁地走,腳步很快,似乎要把身後的人甩掉。

張濤的步子大,跟上顧櫻的快腳步絲毫沒有壓力,他甚至還有閒情向顧櫻打探八卦:“你特意來問這個做什麼?是不是之前希文他姑姑去你家,沒給你好臉色?”

“呐呐呐,不說話就是默認,看來希文她姑姑去你家的確是找麻煩去了。”

張濤追著顧櫻的腳步,問了好幾個問題都不見顧櫻給回答,他突然嚴肅地問道:“那你告訴我,你過來就隻是為了問這個問題,這很重要嗎?”

顧櫻腳步一頓,停下來,神色認真道:“很重要。”

“這、這……哪裡重要了?”張濤簡直莫名其妙,這種問題根本不值得花心思去注意。

顧櫻上下打量著張濤,直言不諱:“我得看看你是不是一個說話掐頭去尾隻說一半的小人。”

“哈?小人?”

陡然從顧櫻口中聽到如此負麵的評價,張濤的火氣蹭蹭往上冒,他後頸處被不知道從哪裡掉落的小石子砸了一下都來不及去看,隻一個勁地拉著顧櫻的胳膊討說法。

“來來來,你等等,你仔細給我說說,你覺得我這樣的人會是小人?”張濤怒氣騰騰,今天顧櫻要是不給個滿意的說法,他絕對不會放人。

顧櫻解釋:“現在知道了,你不是。”

她說完頓了一下,又補充:“你是歸希文最好的朋友,我總得知道他身邊的朋友都是什麼樣的人品。”

顧櫻說了什麼已經不重要了,所有的話落到張濤耳中,都隻剩四個字:最好的朋友。

顧櫻居然給他蓋章成歸希文最好的朋友。

不得不說,這正戳到張濤的心窩上。

前一刻還因為被懷疑人品而怒火中燒的張濤這一秒已經堆滿笑臉,樂嗬嗬地拍拍胸膛,頗為自豪地放話:“怎麼樣,現在知道了吧,像我這樣忠肝義膽、光明磊落、樂善好施、高風亮節的人已經不多了,我也就承認我最好的朋友歸希文比我強那麼一點點。”

顧櫻:“……”

沒法接話的顧櫻又提腳向前走,張濤緊跟著追上去,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和顧櫻聊天還挺愉快。

但似乎記憶裡的顧櫻不是這樣善談的人啊。

張濤仔細回想一下記憶中顧櫻的樣子,發覺自己對顧櫻的了解少之又少,他其實根本就不清楚顧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性格。

隻跟著大家的描述,隱隱有個大概的印象,在這個印象下,顧櫻是沉默寡言、深居簡出的形象。

回想前兩次碰見顧櫻,也的確符合這個印象,說話溫聲溫氣,看著膽小怕事。

但是現在眼前這個快言快語、不卑不亢的顧櫻,仿佛才是她原本的性格。

那麼,這樣的顧櫻為什麼會答應嫁給歸希文呢?

因為喜歡嗎?

張濤大步上前堵住去路,他微微俯身,一雙眼睛在顧櫻臉上全方位掃視,似乎不準備放過一絲蛛絲馬跡。

“顧櫻,我也有個問題要問你,你為什……”

啪嗒一聲,一塊小石子精準地砸在張濤的脊背上,阻斷了張濤的詢問。

張濤這次感受到了,小石子不是從哪裡掉落下來的,是從身後的斜下方直直彈出來的。

張濤憤怒地環視一圈,吼道:“是誰!是誰拿彈弓射我,出來!”

他之前後頸處被彈了一下,沒太在意,以為是哪裡掉落的石子,這會兒石子都直接射到他背上了,這一看就是彈弓彈出來的。

誰小時候還沒玩過彈弓啊,玩彈弓沒毛病,但拿彈弓隨便打人,那問題就大了。

不知道是哪家的熊孩子這麼欠收拾。

張濤瞧見路兩旁的粗大樹乾和半矮牆壁後麵都沒有動靜,他粗著嗓子中氣十足地吼道:“大院裡的小孩我都認識,你現在出來我還能跟你好好說話,你要是現在不出來,我一個一個查,要是被我主動揪出來,那你就死定了!”

話音剛落,歸希武乖乖從樹乾後麵慢吞吞地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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